暮年马克思

我试图想象他最后的冬天，

伦敦，潮湿寒冷，雪花唐突的吻

落在空荡的街面，泰晤士河发黑的河水。

挨冻的妓女在公园点燃了篝火。

巨大的火车头在夜里某处呜咽。

工人们在酒吧的谈话太快

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欧洲也许更富有了，终于和平，

比利时却还在蹂躏刚果。

俄国呢？它的暴政呢？西伯利亚呢？

他整夜整夜瞪着窗板。

他无法集中思想，重写过去的著作，

一连数日重读青年马克思，

而暗自佩服那雄心勃勃的作者。

在奇异的幻想里他仍然满怀信心，

但在怀疑的时刻

他担心自己不过给这世界

增添了一个绝望的新版本；

然后他闭上眼，什么也看不见

除了眼睑内一团猩红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