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分开躺着，睡在各自的床上，

分开躺着现在，各在分开的床上，

他带着一本书，灯光亮到很晚，

他拿着一本书，开着灯到很晚，

她像个女孩梦见了童年，

她像一个女孩子梦着童年，

所有的人都在别处——他们仿佛在等着

所有人都在别处——仿佛他们在等待

什么新鲜事儿：他手中的书未读，

某件新事：书他拿着未读，

她的眼盯着头顶的阴影。

她的双眼盯着头顶的阴影。

像遇难船只的残骸从往日的激情中浮出，

如同浮渣从昔日的激情中抛出，

他们躺着，多么平静。他们几乎不曾接触，

多么冰冷啊他们躺着。他们几乎从不碰触，

即便接触也像一种忏悔，

即使碰触，也像是告解

不带一点感情——或者太多。

没有什么感觉——或感觉太多。

贞洁直视着他们，像一个终点，

贞洁面对着他们，一个目的地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为之准备。

为此他们整个一生都是预备。

奇异地分开，又奇异地紧紧相连，

奇怪地分开，而又奇怪地靠近，

沉默像一条线在他们之间穿系，

沉默在他们中间就像一根线，握在手中

却不曾缠绕。时间本身就是一支羽毛

却无法缠绕。而时间自己的一根羽毛

温柔地抚摩着他们。他们知道他们老了吗，

轻轻地触摸着他们。他们知道自己老了吗，

这两个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的人，

这两个人，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曾从他们的火中而来，现在它是不是已经变冷？

我所自来的他们的火焰，如今已然冷却？

【译注】

*一体，ONE FLESH，语出《创世》第二章第二十四节：“因此，人要…，与妻子…，…成为一体。 ”（“become one flesh”——NKJ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