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

在园中有很多任务要完成

一盆虎皮兰壮大，已把陶盆撑裂

分盆的过程野蛮而暴力，

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温柔

不知猫咪何时凑到了我身边，静静地

看着我工作，有时它伸出小爪瞎掺和，

也想拨弄一块泥球，被我喝止仍不休。

帮植物接生，就要果断地掰开土壤

从中摸索到它坚硬的脐带，然后用

利刀斩断：将虎皮兰一分为二、二

分为四……想当初，我从垃圾桶中

捡它回来，那时虎皮兰的叶子失水

干瘪，浑身散发着即将归西的信号

被丢弃的虎皮兰就像无家的流浪猫

最大的不同是：流浪猫还能四处跑

而虎皮兰先天无足，只能原地苦候

那个对它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人出现

后来，我清楚地看到

虎皮兰与猫的相似之处：它们的颜色

固然不同，但它们身上荡漾着

几乎一致的纹路，多么迷人。

我喜欢虎皮兰和猫的理由是一致的

我可以一直盯着它们的纹路

而它们的纹路却是无解的迷宫

一只猫还必须小心翼翼地活着

园子里种着从未真正死绝的百合

百合已经重新发出新嫩的叶子

而百合，却是猫的致命毒药

一想到百合的美和猫咪的淘气

心中有种两难的纠结在循环。

看着分开之后，几盆虎皮兰整齐地

摆放着，这时，猫跳上我的肩头

大多数情况下，它总是远远地离着我

它的目光炯炯，如此审慎；

有时，它也会像此刻黏着人，

还猝不及防轻轻地咬一下我的脸颊

动作那么轻，如同一枚

不知如何精准表达的吻

这一生时间跨幅若足够大

你居其中便难察觉

活在循环之中：虎皮兰

永远都在生长着，

并胀破了一个又一个花盆；

猫不停地把自己藏得悄无声息

又不时地出现到你的面前，它

喵喵喵地与你商量着，似乎在说：

它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又饿了。

有时，它突然带着一窝小崽出现，

喵喵喵地与你炫耀着，似乎在说：

粮食已所剩不多，快买一袋新的！

——我向往的生活便是这样：

无尽地循环着。

Anzo 20220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