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讲演


某个在巴黎的学生 
来自叫做“无处”的国土 
一次得到了一张演讲票, 
一位著名诗人做的,法国文学院的。 

公爵夫人们和伯爵夫人们 
穿着高级式样的礼服 
做着精美的发型 
向诗人表示敬意。 
她们,所有人都知道, 
为他组织了那些晚会 
由每位卓越者参加。 

保罗? 瓦雷里看上去确实 
和他的照片一样: 
一道修剪整齐的胡子 
一双清澈的眼睛,留意着 
那个神色黯淡的男孩 
像往常一样敏捷。 

他在桌子上排列着稿纸。 
他的手很精确。 
他顺序合理地读出 
主要和次要从句, 
讨论着审美经验的 
不变的特征 
它证实了艺术 
永恒的吸引力。 

他的听众,那位学生, 
在别的地方忙着: 
他的头发根竖起来, 
他的耳朵捕捉着搜捕的叫声, 
他正在逃过冰封的原野 
在结霜的铁丝网后面 
他朋友们悲惨的灵魂 
会留在敌人们那里。 

但是他足够聪明 
去称赞那位诗人: 
因为他文雅地容忍了 
令人不愉快的环境: 
那些意愿善良的女士, 
势利小人和他们的赞许 
嗜血者和他的 
世纪的战争。 

因为演讲者只是假装 
在他们中间。和他们一道。 
事实上,坐在他的讨论会上 
他正计算着诗的音节。 
一个建筑学的仆人, 
一个水晶的栽培者, 
他避开了无理性的 
凡人的事务。 

唉,唉,它过去了—— 
欢喜和哭泣, 
信仰和绝望, 
改造和恐怖。 

风和雪一道覆盖着标记, 
大地收容了尖叫, 
再也没有人记起 
它怎样和在什么时候发生。 
只有华丽的、金色的 
十音节诗歌 
延续着,并将为它自身的 
和谐的理性延续。 
而我,最近,带着 
一丝悲哀返回 
他海滨的墓地, 
在永远重新开始的中午。


作者
切斯瓦夫·米沃什

译者
张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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