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曲

直线和方块都在崩溃，

变成抖动的点，“散做满天星”，

镶入会议室老电视的雪花墙里，

最后一次，

见证一些人在清水中酩酊，

醒后各分离。

而我呢，枕着军被，

最后一次彻彻底底地苏醒，

它一整个夏天都在铁床上蜷缩，

已经不够棱角分明，

但我还可形容它坚毅吧？

尽管我还能听见被芯喘息，

还能窥到线和点，

在它单调的褶皱里吸食光阴。

在这告别时刻——

是偷来的光阴借给我容身之地，

终于，通过成为别人，我开始认清自己，

认清自己悬而未决的、灵魂的饥饿，

饥饿到即使我从绿色的序列中脱嵌，

还是要受缚于晨岗的光、肩枪、绿色的草皮，

我大可以两眼平视，目光坚定，

让飞蚊症越来越成为难题。

好吧，现在我知道了集中注意力的难处，

像人山人海，像流水菩提，

像穿过过十字路口时囚于车流——

我分神不及，

是啊，你知道专注多难吗？

有太多色彩扑向你，逼迫你青睐一季。

这世上能让我产生密集恐惧的事物太多，

到处都是沉香屑，俯拾皆是，拾不起，

噙着过于潮湿的心，点不着了，灰烬。

是啊，一块好木头的报废是不得挽救的。

对此，我聊表甘心。

直线和方块都在崩溃，

不过能留存下来的必定是更凝练的东西，

如果没有人阻止，

好像每个人都能找到生活的意义，

那我们又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天梯？

生活的改变啊，让人目眩头晕。

事情就是如此，谈不上理解与否，

不必在沟通上费力，接受就好，

命运安排我向你所需，

命令我感谢你盛情款待的美景。

谢谢组织，我已光荣退役，

要奋不顾身地投入重新粉饰过的房间里，

谢谢，我觉得安全，也赞扬这种安逸。

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