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

在墨西哥城的第一天

我们随便逛着，走进改革大道上的一家

街边咖啡馆有个戴帽子的男人

坐在那儿喝着啤酒。

开始这个男人看上去没什么

与众不同，戴着帽子喝着啤酒

大中午的。但这个男人身边，

有一头熊，脑袋放在爪子上

睡在宽阔的人行道。这头熊

闭着眼睛，但并不彻底。它好像

在那儿，又不在那儿。每个人

都与这头熊保持着距离。不过

也有一群人围了过来，占据了

街道。男人手腕上

缠着锁链。从膝盖

延伸到熊的项圈，

钢制的圆环。男人面前的

桌子上放着一根铁条

皮质把手。仿佛这些

还不够，男人喝光了

最后的啤酒拿起铁条。

站起身拉动

锁链。熊动了动，张开

大嘴——露出又老又黄的獠牙。

不过如此。男人用力，猛拽了

一下锁链。熊四脚着地站了起来

吼叫着。男人用铁条拍了拍

熊的肩膀，激起了

一点灰尘。熊

低吼起来。等待中

又被男人抽了一下。慢慢的，它用后腿

站了起来，在空中摇晃着

对着那根讨厌的铁条。然后

它走起来，并突然咬紧牙关当男人

又抽了它一下，是的，又，抽了一下

用铁条。我差点忘了。

还有个手鼓。当男人

不停叫喊，击打用后腿前进的熊时

他就会摇起鼓来。熊吼叫着

嘴巴开开合合跳起摇摆的舞步。

这一幕会永远进行。

四季更替在这一幕结束之前。熊

放下前肢。坐了

下来，发出低沉、痛苦的吼声。

男人把手鼓放在桌子上。

还有那根铁条。

然后摘下帽子。没人

鼓掌。几个人

又看了会儿然后走开。在此之前

帽子出现在人群

边缘并开始在

人群里的每个人

手中传递。我拿着

那顶帽子，难以置信。

每个人都看着它。

我也跟他们一起盯着。

你叫我名字，小声

说，“看在上帝份上，传下去。”

我把所有钱都扔了进去。然后

我们离开去做下一件事情。

几个小时后，在床上，我爱抚着你

等待着，又爱抚起来。

于是，你张开手。

我的手随后摸遍了你的全身——

四肢，甚至，抚摸着

遮住我的脸的，被我

含在嘴里的长发。后来，

当我闭上眼睛，那顶帽子

出现了。然后是手鼓。然后是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