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架

我浪费了一个上午，感到深深遗憾。

昨晚睡觉时我想起了父亲。

想起了我们钓过鱼的小河——布特河——

阿尔玛诺湖附近。河水让我进入梦乡。

梦里，我能做的就是一动不动

无处可去。不过今天上午我早早起来

来到电话边。纵使

河水流过峡谷，

流过草地，流过水沟中的苜蓿。

草地两边都是杉树。我待在那儿。

一个坐在木头支架上的孩子，低头看着。

看着父亲用手掬水喝。

然后他说，“真好喝。

我想给母亲弄点。”

父亲仍然爱她，尽管她已死去

他很久之前就离开了她。

他不得不再等几年

才能去她所在的地方。不过他也爱

这个让他找到自我的地方。西部。

在他心头萦绕了三十年，

后来才放他走。他去了加利福尼亚

北部的一个小镇并住了一晚

然后再没醒来。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

我希望自己的生命、死亡，都能如此简单。

于是当我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醒来，

在想待的地方待了一晚之后，

一个重要的地方，我可以自然而然

不加思考，走向我的桌子。

讲出我做的事，用简单的方式去描述。

从床上来到桌边回到我的童年。

那儿离支架不是很远。

从支架上我可以低头

看到父亲当我需要看他的时候。

父亲喝着冰冷的河水。我可爱的父亲。

河流、草地、杉树、支架。

都是。我曾站过的地方。

我希望自己能做那件事

而不必恳求自己。

我对自己感到厌倦

参与到琐事中来。

我知道现在是改变人生的时候了。

这一生——充满纷繁复杂的情形

和不计其数的电话——充满不如意

又虚度光阴。

我想把手伸进清澈的水里。就像父亲

那样。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