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备干草

夜晚的雷声滚远了，火红的白日

随后平添一丝甜如核仁的冷意，

云朵舒展在完美无瑕的蓝天中，

如最初神灵在平静的海上游动，

体态优美，还呈露出神灵的雅兴，

那时他们还没创造世界和苦痛。

洁白而冷清的平路上落下一些

树叶——这冬青之秋降临在六月——，

冷杉球果直挺挺地悬在热气中。

磨坊脚下翻滚的水被照得通明，

还冒出颠簸的水晶，比放学后的

大声喋喋不休的孩子们还快乐。

在可能让睡鼠永远迷失的茂盛

且又低矮的灌木丛中，白喉林莺

伴着花园里的鸣鸟不停地唱歌；

而陷入狂喜的雨燕尖叫着掠过

他们头顶，他的翅膀和尾巴既尖

又狭窄，好似一起飞走的弓和箭。

唯有忍冬和新干草的香气飘在

路上，沿公园似的田野向下散开，

飘到有一条小溪的田野柳林里，

制备者在那里休息。扔下的工具

被遗弃在阳光中；长长的马车旁

也没有马队，似乎它永远都不想

离开那单独生长的紫衫的荫影。

马队还没干完活儿，仍挨着劳工，

在田野中享受三棵粗矮的橡树

给予的荫凉；橡树投下的影遮住

一圈未修剪的绿草和杂草，遮住

曾是白垩坑的空地，可如今此处

满是浆果和洁净却年迈的花朵。

人们倚靠着耙子，准备投入工作，

却又不动。一切都沉默。在这清早，

一切都久远，年头久得无从查考，

久过克莱尔和科贝特，莫兰德和克罗姆，

久过远在田边的农场主的房屋，

久过一匹蹲坐在大树底的白马。

在不知道岁月是何物的天空下，

人类、兽类、树木和工具竟说出

他们许久之后才会说出的东西——

我们都已从变化的影响中脱身——

在一张老农庄照片里得以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