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斯沃附近的饥饿营

写下它。写下。用普通的墨水，

在普通的纸上：不给他们食物。

所有人死于饥饿。所有人。多少？

这是一大片草地。每人能分到

多少根草？写下：我不知道。

历史把骸骨取整成零。

一千零一仍是一千。

那一个，仿佛从未存在：

虚幻的胎儿，空荡的摇篮，

不为任何人打开的识字课本，

发笑、尖叫、生长的空气，

为奔向花园的虚空而设的楼梯，

队列里无人认领的位置。

我们在这片草地上，事情成了肉身。

而它沉默如被收买的证人。

阳光下。绿色。不远处有森林，

用来咀嚼木头，用来啜饮树汁？

整日的风景配给，

直到失明为止。空中有鸟，

用有营养的翅膀的影子

掠过嘴唇。颌骨张开，

牙齿撞击牙齿。

夜里，镰月在天空闪亮，

收割梦中的面包。

焦黑的圣像上的手飞来，

指间握着空空的圣餐杯。

在带刺铁丝的烤叉上，

有个人在摇晃。

人们含着泥土歌唱。一首美妙的歌，

唱着战争直击人心。

写下，这里何等安静。

是的。

译注：

1、雅斯沃（Jasło），波兰东南部的一座城，二战时德军在此设有临时集中营。

2、镰月，即八月（sierpień），此处为双关语。在波兰的气候中，八月正是收割谷物的季节，人们会用镰刀（sierp）收割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