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丁香花丛的着魔者


I.

——遥远之花在开放。我想要你望向窗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不确定的手势,虚幻的物体,失败的幽灵……去窗边吧,就好像你此生都在为此而准备。

——一间摆满空椅子的咖啡馆——灯火华丽……夜呈现缺席的形状,腐朽的天空……窗玻璃上的水滴——某个人在那里走着,我从未见过他,也永远不会再见……

——我究竟以视力的天赋做了些什么?

——一盏过于明亮的灯,敞开的门,有人在阴影中抽烟,一棵树的树干和叶片,一条拖着后腿的狗,徘徊在雨中的情人,水沟中漂浮的报纸,一个吹口哨的男孩……

——继续。

——(报复性地)一位走钢丝的侏儒肩上背着一袋骨头,她闭眼沿着铁丝前进。

——啊,停下!

——除了戴着帽子,她赤裸着。她浑身是毛——她通体发灰,一头浓密蓬乱的红发,因此总的来看,她就像一只假烟囱,像为疯子表演的某些戏剧中的舞台道具。一个无牙的侏儒追随着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戏服上的亮片……

——求求你,够了。

——(懒洋洋地)一个女人在尖叫。一个男孩在哭泣。在他们的巢穴处,有一些轮廓在暗中监视。刚刚有人走过。一扇门关上……

II.

如果我曾见过一条狗,我会孤儿般死去,当想到它得到的所有爱抚。狗就像死:它们想要骨头。狗啃骨头。而死,毫无疑问,它自娱自乐,将自己削减成各种形状,比如笔,小汤匙,裁纸刀,叉,烟灰缸。是的,死雕刻骨头,如同沉默似金,言语如银那样长久。是的,对生活的抱怨是,生活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也并非我们所想的对立面。

遗骸。动物和人类的骨头为我们保留了下来。一对年轻夫妇曾经做爱的地方,残留着灰烬,血迹,碎指甲,阴毛,和一支曾被用于制造朦胧的弯蜡烛,结块泥浆上的精液,避孕套和画在沙漠中的一幢摇摇欲坠的房子,散发香气的往日情书,预言家破碎的玻璃球,枯萎的紫丁香花,几个脑袋躺在一个枕头上,就像水仙花丛中虚弱的灵魂,破裂的桌子,旧鞋子,泥沼中的裙子,病猫,在一只手中结成硬壳的眼睛,它们悄悄溜向寂静,其他的手低垂着,戴着印章戒指,黑色泡沫喷涂于一面镜子,镜中不再有影像,一位年轻的姑娘在睡眠中使她最爱的鸽子窒息而死,黑金块如哀悼的吉普赛人般响亮,他们在死海边拉着小提琴,一颗为欺骗而生活的心,一朵为背叛而绽放的玫瑰,田野里,一个男孩在一只哇哇叫的乌鸦面前哭泣,沉思抹上她的麝香,在雨中奏响神秘的旋律,这安抚了我的痛苦。没有人能听到我们,所以我们不停恳求着——看那里:那个最年轻的吉普赛人,他双眼如同锯子,正砍去那个带着鸽子的年轻女孩的头颅。

III.

声音,流言,阴影,淹死者的歌:我不知道它们是一种预兆,还是一种拷问。花园里,有人在延迟时间的流逝。秋天,万物陷入寂静。

我注定要赋予事物必要的名字。我知道我不复存在,但我所不知的是那代替我继续存在的事物。如果我说话,我失去我的理智——而如果我保持安静,我便失去所有的智慧。一场狂风已摧毁一切。无法对那些忘却如何歌唱的人说话。

IV.

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在真正的现实中找到慰藉。在此期间,我可以只是说,我多么反对这所有一切吗?

我对你说起人类的孤独。命运带着狂怒的红色,因为埋伏在沙地和岩石间的白狼在靠近。那又怎样?因为它会撞倒每一扇门,掘出死者,让他们吞食活着的人,这样,只有死者长存,而所有生命消失。但无须惧怕这白狼。我给它命名以证实它的存在,这特别的证实有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感官享受。

词语本来能够拯救我,而我却活着。不。我不想歌唱死亡。我的死……白狼……从远处包围的女猎人……这座城市里是否不再有生者存在?因为你们都死去。如果每个人都死去,期待又如何变成预期?我们等待着的事情,它将何时来临?何时我们会停止逃跑?何时这一切会发生?何时?何地?多大程度?为何?为谁?


作者
阿莱杭德娜·皮扎尼克

译者
桑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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