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与巫女的对话

我已经认输，已经向强大的知识束手，

跪着乞求，以普洛塞庇娜的王国为证，

以狄安娜不可撼动的神威，以魔歌的卷轴

为证（它们能够迫使天上的众星

离开原位，在吟唱声中坠落地面），

康迪娅，千万别再念那些可怕的咒语，

赶紧松开飞旋的轮子，让它往回转。

忒勒福斯曾获得涅柔斯外孙的宽恕，

虽然他傲慢地布下米西亚人的战阵

对付后者，并且掷出锋利的标枪。

杀人的赫克托耳虽险些沦为猛禽

和野狗的食物，仍被伊利昂的母亲安葬，

多亏她们的国王离开城墙，可怜地

趴伏在顽固的阿喀琉斯脚下哀告。

备受磨难的尤利西斯的桨手褪掉了

长满猪毛的四肢上的硬皮，因为得到

喀耳刻的同意，然后他们的理智和声音

也恢复了正常，还有原来的俊美容貌。

我已经受了太多的惩罚，与罪不相称，

请你收手吧，水手和小贩眼中的珍宝。

我的青春逃遁了，失去了红润的脸色，

骨头也被蒙上一层蜡黄的皮，

因为你的香膏，我白了头发，也没了

不受罪的丝毫闲暇，可以稍微喘息，

夜压迫着日，日压迫着夜，我的胸膛

永远紧绷着，无法呼吸，无法放松。

所以我惨败，只能相信否定的主张，

承认萨宾的咒语能将心灵搅动，

马尔西的挽歌能让头颅开裂。你还能

有什么念想？海啊，地啊，我已经爆燃！

浸满涅索斯黑血的海格力斯都不曾

如此，西西里埃特纳火山炽烈的火焰

也没有我这般白热。直到我变成干灰，

被残酷的风吹得无影无踪，你这个

科尔基斯毒药的作坊，将一直滚沸。

怎样的结局、怎样的贡赋等着我？

说出来！我将忠实地忍受指定的严惩，

甘心赎罪，无论你要求百头牛的祭品，

还是让我用撒谎的里拉琴反复吟咏：

“你啊，纯洁的女人，你啊，正直的女人，

你就像黄金的星座，在所有星辰间穿行。”

海伦名声受了辱，卡斯托尔和兄弟

虽然愤怒，夺走了那位诗翁的光明，

但当失败者讨饶时，仍赐还了他的视力。

既然你能够，你也要让我摆脱疯狂，

你啊，既不是被父母的肮脏污损的恶女，

也不是擅长葬礼后第九日跑到坟岗，

抛撒死去穷人骨灰的那种老妪！

你有好客的心胸和一双洁净的手，

帕图梅真是你的儿子，接生婆也的确

洗过被你的产血染红的衣服，还有，

每次分娩完，你都很健康，纵身跳跃。

“何苦对着堵紧的耳朵不停地哀求？

冬天的海风急浪高，未曾拍击过

对沉船水手更聋、更冷漠的石头。

你泄露了柯提托的敬拜仪式，还敢奚落

自由欲望的圣礼，居然没受惩治，

你像是埃奎林巫术的大祭司，四处招摇，

竟让整个罗马城都传遍了我的名字？

让派里尼亚的女巫发财能有什么好？

配制效果更快的毒药能有什么用？

可是我会让你比期待的死得更慢：

悲惨的你必须痛苦地活着，好提供

机会，让我方便地尝试新的手段。

无信的佩洛普斯的父亲渴求安宁，

坦塔罗斯永远吃不到盼望的食物，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想休息，却只能喂鹰，

西西弗希冀巨石能在山顶停驻：

朱庇特的法律不许他们如愿以偿。

在我手里，你时而想从高塔跳下，

时而想用诺里库的剑切开胸膛，

时而拿绳子套住喉咙，因为无法

消灭沉闷的痛苦，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时，我将骑在你可憎的肩上巡视，

大地都将在我高傲的脚下求饶。

我能驱使蜡像变成活物，正如你

这个好事者亲身探知，我能用自己的

咒语让月亮从天空莫名消失，我能

唤醒已经火化成灰的人，我能制作

挑起欲望的魔药，这样的人难不成

会哀哭技艺对你没产生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