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轮

在杜伊勒里宫*，我们看到了巨大的摩天轮

耸立在树林之上。夜幕正在

降临。晚餐之后漫步，沿着

平缓的台阶走向河边，一座树叶桥

在我们头顶上，不时被点亮的路灯

破碎。我们在这里的时光即将结束，我们的归途

一个盘旋的阴影。巴黎，回归之城，

你说，是为了享受它的乐趣，就像摩天轮

赫然耸现在我们的头顶，所有的钢铁、灯光

和音乐，蛮勇得令人畏惧，对着傍晚的

天空，远处的塔楼眨着眼睛。树叶

仍然牢牢抓住树枝，不可思议地降下的，

等在梦想不到的寂静面前，死亡不可避免地

降下，就像摩天轮在它的回归里

(一种下降先是穿过夏天的金色树叶，

然后是光秃秃的破败的树枝)，摩天轮

转走又转回。那时，夜幕几乎

罩住我们，我们的妻子在入口处的灯光下笑着，

我们升到了双坡屋顶、树木和灯光的

上空，在降落之前，抬升到令人眩晕的高度，

我们叨叨着即将来临的夜晚，

座位在上升的风中吱嘎作响，不安地想回到

大地的稳固中。然而，摩天轮

只是叹息着抬升，停在了顶端，留下

各人单独与自己的思想在一起。下面的树叶，

绿色，灰绿色，灰色，玩具屋的屋顶，

钻石般闪烁的灯光，冷漠而疏远，摩天轮

陪伴我们，两个中年男人，各自下降

朝着轮子指定的终点，朝向地的大回归，

正如书中所言，来到我们的黄昏。

尽管我们装出虚张声势的样子，还是能感觉到

临到我们的黄昏，我们低头望着模糊的树叶，

我们的妻子，我们远方的孩子，我们将返回的一切，

正如遇难的水手沿着遥远的海岸

寻找灯光，我们开始最后一次下降，

离开帐棚*和带有巨轮的花园

返回，我亲爱的死去的朋友，向着林荫大道

闪烁的灯光，离开上升和下降，

就像此刻夜晚的空气征服了，它和摩天轮。

【译注】

*1. Tuileries，杜乐丽花园和杜乐丽宫，在法国巴黎。

*2.帐棚，比喻身体。离开帐棚，指人的死亡。例如，“我们原知道，我们这地上的帐棚若拆毁了，必得……”  参阅林后 五章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