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想到有些时候我曾看着我父亲

认为他是一堆屎。我怎会知道

父亲们会和孩子交谈，

亲吻他们？我过去就知道。我看到了他并作出判断。

无论他将什么灌进我母亲的身体，

她都恨死了，她的脸满是皱褶，像一张

薄薄的翅膀，有时候，她碰巧走近他时，

他灌进肚里的酒精会把他

伐倒，沤死这棵活树，

树皮上的纹路开始裂成方格，

变成石头、化着粪便，他是一泡

屎，但我感觉得到他讨厌做一泡屎，

他从没想象到这竟然会发生，这种烂醉

如泥的沉睡是降在他头上的咒——

我母亲下的手！不过我让他们自己

激情上演谁对谁做了什么这个受难题材，他们

在床上翻滚时压着的是一个婴孩，

但是我总不能带着对他的憎恨生活。

我没有看出我有这样做的必要。我站在

那个起居室里看到他打盹

像一个王子，带着令人垂涎的美，

我开始认为他是某种圣杯，一只

圣餐盘，他的爱是追寻的目标，

没错！他是爱的神明

而我是一泡屎。我低头看着我的前臂——

无论里面有什么，那都

不会是好的东西，那是白色的臭味，

腐烂的吗哪。我对着镜子看

而我看到的脸上污点浮现，

犹如猪猡听到巫婆的呼叫

应声爬起。我觉得奇怪的是

我的体味清香，这更是一个明证：

我是魔鬼上身，但是我起码从我腐臭

变质的残渣内部呼出了气，泄漏出

我父亲的真相。这样说说当然好玩，

我喜欢乱用脏字。我已学会如何

从谈论痛苦中获得欢愉。

除了去死，只像这样夸夸其谈而已。要长大到老

而死得像个孩子，对她自己说谎。

我父亲不是一泡屎。他是一个男人，

败了一生。当他毫无意识地躺在那里时

他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臭屎——

有时我不让自己再说

我爱过他，但是我感觉

我几乎爱着他上上下下的臭屎，

有模有样，那些废弃的胎儿，

我的母亲、姐妹、兄弟、还有我

都在那座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