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鳗鱼,我便想到西雅图,
想到回到父亲墓旁的那天。
我知道葬下的只是骨灰,一只
油油的松泡泡的盒子,然而我走近时,
它仍让我觉得被抛在那儿的是
他的全尸,厚实、懒散,
六呎长的琥珀色鳗鱼被抛下,
深埋在丘底。空气冷湿,
像我们从动物园进入旧水族馆时
看到的空气一样泛着绿意。每当我们
看到一只食肉动物,我父亲就要
把我味给它——老虎、鳄鱼或者
魔鬼鱼,而那种独行海鳗,
总会穿过水游向我们,没有手,
没有脚,没有嘴唇绽裂出可怖的狞笑。
喜欢尝尝一个美味的女孩吗,父亲
会这样问鳗鱼,犹如一个牧师
主持着婚礼。你到那儿去
和它过日子好吧?他会举起我
面向那厚玻璃,我好像正借着
我自己尖叫的力量浮起。再后来,我会
走过起居室,看到他睡得很熟,
昏沉沉的,身体起伏着,松塌塌的,
无动于衷。在他的墓前,
感觉更甚于此——
墓碑光滑,下面是一掬
骨灰泥,再下面则是
我父亲那伟岸而随意的线条,再不会
改变,就像个孩子一任自己
忘我地哭。我以身体量着他的身长,
睡在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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