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哲们因时间而黯淡，如我们的记忆，龙蛇混杂、
龃龉失和，
终于偏安于我们的草坪，犹如空气
丝毫无心，犹如空气带着清澄的虚空。
对他们或记忆，我们能说什么？
为何这两者都会既幽暗而又澄明？
他们翻弄我们的头发，
他们翻弄八月的树叶，
然后遽然住手，一如清风。
苍蝇飞回了，热浪也如此——
我们能说什么？
除了天空，没有无边无垠的事物。
苍蝇飞回了，午后的时光
在其绿色的边缘步履蹒跚，
然后以其自身的静负载
偏安于我们的记忆之侧，偏安于贤哲长袍退色的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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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上帝者将哭喊出他们的赞美。
也许。也许不会——
尽管我们是尘埃与灰烬，
有人将会无言地离去，有人
将凭借他们的嘴一路聆听，
而痛苦使他们悬浮于地面之上一寸半的高度。
还有人则会咒骂，出于爱
出于深深的鄙夷。
仁慈的门户，犹如月蚀，阴暗了我们的下腹。
一排排墓碑粘着我们的步履，
八月的湿气
闪亮如光晕围绕我们的身体。
还有人将从牙缝中挤出一些字句，
带着恐惧，舌头打转，
嫌恶自己的衣服被玷污了肉体的斑痕。
这都是些幸运儿，免除了义务，名字被二度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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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和科里索斯托姆
也许能为这个下午找到一张恒星标注的地图，
朝觐之途……
你也有这种可能，
当这如钩的弦月还没有泛出黄疸的轮廓时，
当云朵划着双桨滑向天际，犹如叙述着
那仍未发生、但已在星星背后若隐若现、
所以势必发生的未来，
此时是1995年8月最后一天……
虫豸的来生、太空的涂鸦、风景上的
白色洞穴，
这些事物、这些通衢，都引向尘土，
它们处理起伤害也轻而易举。
天之蓝、蓝得无边无际，大地之上的
蓝色水域：
为何伟大的传说永远存在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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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未经审视与反复审察，
绝无任何差异——
无法回答的问题、琐碎的谈话、
不可证明的定理、搁置已久的争论——
你应将它们一一写下。
无论陆地景致还是水上风光、常青树上的光照面积、
或者黑夜里的庭外媾和，
你应将它们一一纪录。
记忆的手绢、死亡的梦与汽车、
上帝的沉睡，
你应将它们一一记述，
正午有一半属于空无、月亮只是半圆，
黑夜没有星星也没有自我、黑夜有黑色的血液与黑色的祈祷，
蜘蛛在灌木篱笆之间忙碌、
最后一声鸟鸣、
蟾蜍在潮湿的地方、树蛙在干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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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向坟墓，带着情感这身外之物、
二手的满足、朝三暮四、
星座图已被消磁。
我们身穿最标致的套装离去。鸟在飞。云在飘。
当然，我们冷冰冰的、不可触摸，
但是我们并无恶意。
没有牙齿会习惯于憎恶的餐叉，
我们身在别处，而肉味甘美。
书法家表现着无形体的对象、上帝照看着词语的病房、
我们会照亮什么字母令它们豁然开朗？
在我们上方，虚无的大气
不在任何地方，它开始招徕我们，等待我们回头拜访。
在我们上方，巨大的星群侧身潜行、战战兢兢，
一个个字母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呈现
你的前生、我的前世。
一个个字母退去黑暗，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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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纠缠不到的人、温室的夜眠、
滑音与静寂的精灵，
无形之手啊，
你见证又继续前行。
诸神啊，你们前言不搭后语、细微的手势难以分辨，
请将我脱离此生、令我得救……
整个下午，雨一直像雨一样在我心中滂沱，
也瓢泼于果园与矮树林。
整个下午，
残夏的词汇表在大雨纷飞中
翻转着页码，
抽取不可或缺的字词。
秋天降临我们了。
雨水注满我们狭窄的床铺，
描述犹如空气与水，也是一个元素。
就这个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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