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齐尔山的女人

她提着水来到山上。

身上的羊毛开衫半敞着，

茶盘抹布系在腰间。

空闲的手将头发从眼前拨开

接着她就把水桶放下。

水桶把手发出锌白的音乐

应和着黄昏。复活节的月亮升起了。

与房子毗连的田野里，小溪

流成脉脉的夕阳；然后，流成星斗。

我仍记得她的双手呈现冷冷的玫瑰红。

她弯腰呵着双手，像吹着肉汤。

围在她腰间的是白底粗布，

织上去的字母拼成“玻璃纱布”。

她已经快要收工回家。

我那时初出校园，整日叽叽喳喳——

在朋友家的农舍消磨周末

带着一只提箱和规定的课本

有关“白银时代的宫廷诗人”。

我们说着话忘了时间，直到

夜晚毫无预示地突然转凉。

她道了声晚安便开始下山。

青草由淡紫转成墨色，

树木又变成冷嗦嗦的轮廓。

甚至能感到霜的气味，

但如今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当时

转身进屋的样子，躲开寒风、

点着了壁炉、

拿出课本

翻开，却并不能体会

仆役的和颜悦色、

场面话的悦人音调

以及雄心勃勃的浮夸言谈——

而我当时倒头便睡

全然不觉

行星在天上如乌云聚集、

春夜之月渐渐陨落、

歌声含着振耳的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