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真的很过分


第一日,刮风。
旧叶子在天地间高飞低走毫无着落。
这里是三月的南方,刚转入中下旬。
在大地广阔的尺幅上,你在的方位,
一向偏南。

第二日,路过黄边小学。
落地的木棉花被捡走或被环卫工清扫,
路面总是洁净;而校内木棉花砸满坪。
一位年轻女教师在操场上踢毽子,
她的毽子是木棉树的花朵。
请她帮帮你:朝花夕拾。
透过铁栏,三朵五朵塞过来,
装满一大袋。

第三日,树下铺满尖尖的芽衣。
光秃的枝桠一改颓势,嫩叶如受召唤显现。
它们换届的速度很快,告诉你岁月在更迭。
每一枝画笔都在拟春天的样态。
这到底是什么树?

第四日,下楼取快递,暴雨突袭。
晾晒半干的木棉花全部泡汤,
你的猫从屋顶上降落,坐在门前的布鞋上
它发着怪脾气,你却要安慰这个小东西。

它抗议水滴,它抱怨:春天真的很过分!
这一日,煮木棉花茶,从早到晚喝到饱。
这一日,发现猫开始换毛,
把它平摊在地,任你的双手狂梳,
一团团猫毛轻如棉絮。
而它倍感舒适、服帖,成为了你的主人。

第五日早晨下楼买油条、豆浆和炸芝麻糯球。
生猛的绿意取代天青,想起草木染艺人的手。
那些叶子正在快速膨生、变形,
她们静默劳作,与四季缓缓相认,互为馈赠。

第六日,天阴,但是摘荷兰豆已太迟。
虫子大军们早已蛀入豆荚内,
它们在各自的卡座里办公,它们上班期间
不停地吃豆、打嗝、发胖,还企图与世隔绝。
它们钻空了豆荚,你两手摆摆,一无所获。
而上周六,只是见过几只蝴蝶而已。

礼拜天,在拖延症的敲打之下,
依然要写一周的流水与总结。
虽然,春天真的很过分,
但是,要诚心感谢每日早醒的鸟鸣,
它们不只情歌对唱,更爱群音合奏。
它们告诉所有出门觅食的和单身的人们:
赚钱和找配偶这两件事,都是不能偷懒的。
要早睡,否则熬夜会变成彻底无眠;
要早起,否则上班迟到,缘分的班车和地下铁
都将来迟,也将特别拥堵。
它们的生活方式,引人无尽遐想,
变作了哲思。

星期一,每棵树都不需要植物学上的名称,
但你与之一一相逢。
在世间,每一个人都被蚊虫叮咬过,
也被另一股力量磨痛、掰折,
沸泪刚被抚去不久,新伤痕又已盖上身。
果实在成熟之前,曾介意所有的疤痕丑陋,
但在成熟以后,铠甲之内、肉果之中
供奉着种子,它安宁沉睡,使你知足。

它们韵藏甘美,修炼成功。
世人的心尖上曾有一刻烦扰难当,猛烈猝动,
也终有一刻怦然入定,不惹纤尘。

ANZO'220321


作者
黄展锋小朋友黄展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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