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从十五岁开始写诗 

今天 

才给你写第一首 

我也做父亲很多年了 

个子依然没你高 

我身子肥胖笨拙 

不如你腰板挺直健步如飞 

你每天早起 

登上山顶的时候 

我还蜷缩着躲在温暖的被窝里 

回忆小时候 

你和我一起淋雨的黄昏 

那雨让我第一次打了点滴 

从那以后 

你开始教我打球 

给我的少年 

一个健壮的身体 

父亲 

我知道你沉默的微笑背后 

有很多沉重的故事 

你不愿对我讲 

是因为我是你最小的儿子 

爷爷在世那最后三年 

是在床上度过 

三年后你的头发花白 

现在这个时间 

该是给奶奶喂饭的时候了 

你这时会很细心 

嘴唇轻轻试着汤的温度 

然后你会打几个电话 

叮嘱北京的孙子努力工作 

要我督促你孙女好好学习 

简简单单 

你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又是三年了 

你的头发已经全然苍白 

腰却没有一点弯曲 

父亲 

我知道你不多的言语里 

有很深很深的爱 

只是你习惯了不轻易流露出来 

很多事情我没有做好 

没能给你很多骄傲 

这些你永远不会说出来 

我也要沮丧 

这个深秋的上午 

阳光明媚 

坐在屋子里想你 

想到我和你的过去   今天和未来 

眼泪在眼眶里 

不敢流下来 

是因为你告诉我男人应该象山 

父亲 

尽管大家早已经把我看作一个男人 

在你眼里 

却只是你最小的儿子 

第一次给你写诗 

竟然要你等到七十岁 

要是知道了 

你只会淡淡一笑 

父亲 

你知道吗 

有一句话我一直不好意思对你说 

做你的儿子我非常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