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拇指长短的一截铅笔
已无法把事情说清
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
跨过几条经纬线和一两条河
从绩溪路到武圣东
从高梁桥斜街到寺贝通津
要放飞多少只风筝
才能追上不断逃逸的线
放开手心里
最后的一团勇敢
在地图的一角迟疑
然后缓慢地消散
砸进雪里的一滴泪
是否比一次皱眉更轻盈
擦拭三千六百五十遍,
誓言依然受困于
锈迹,镜面和
云
有几次,我试图
为你细数玻璃瓶中的拘谨
芍药,百合,郁金香
桔梗,睡莲,康乃馨
花生性沉默,我竟忘了
热情是无效路径
此刻,风翻涌而出,
——我想起,曾在地铁口
得到陌生人的告诫
不要探索不该探索的灵魂
十年来,这句话效力如铁
落地生根
“离别不是一个深渊,
里面贮存着纯洁的爱。”
——你所说的纯洁
究竟是什么样的深渊
辨认,逃离,返回
惧怕,颤抖,匍匐
学习,终身学习
一种哭泣的姿态
这世上没有逃兵
只有囚徒,或恰恰相反
我不期待旅行
却总在打包行李
我不热衷独处
却难从冬日里脱身
我见过,这世上的草木
相互诟病,疏离
却在太阳的背面
各自遵循同一种律令
而你是播种子的人
掌握了水,空气
和一些简单的秘密
让万物完成自己
——酬胡桑赠诗《嬗变》
发表于《北京文学》2021年1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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