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额头锯痛


这夜,额头锯痛如同夜灌田园,
鼾息轻匀荒芜了天空。极不真实。
我仰卧:荒诞总是一种悲壮的享受。
现在我听到了大提琴对钢琴的倾诉。
忧郁?那是为什么?怎样?从什么时候开始?
仰承呵息,答问如流,一如与良心对质。
现在我听到钢琴对大提琴抚慰了。
听到停顿。听到抢嘴辩白。听到劝解。
感到錾刀崩卷,思维的刻线在蓝水晶石料
留下警示性句读。
如何?怎的?又是怎的结局?
混茫。眼中包孕泪水如同消痛的乳剂。
哭是很舒服的事。死是很容易的事。
莎菲女士奈何在病榻叹息“死也这样难”?
人类总有致命的痼疾。总有飞短流长。
各人扮演一个艰难的自己。
软面具忧患莫测。硬面具有着宗教的意底。
而灾变在我情绪记忆总是蒙覆着梦的伪装。
而总见远祖散发披头翻滚斤斗疯狂飞越原野径自与洪峰
夺路。……
现在我重又听到大提琴对钢琴的倾诉了。
揉啊,揉啊,一片风中的叶子柔柔地揉着。
脱掉纸人,我们自己裸露修补伤口,
锯痛的粉尘落在额头成为乡土高贵的文献。
溶溶晨光里一盏不熄的路灯骤然显得遥远。


作者
昌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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