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预警,这是在探险家的处女地
食人巨蚁烽火台般耸布的魔官。
这是航天机翅翼一端斜阳书写的
红字。
长戟与马鞍枕藉在一堆芦柴。
昨夜我看到两条花蛇交尾并立。
昨夜……昨夜你还听到了谁在奏乐?
2
音的雕砌;感奋的玻璃杯、红蓝宝石因夜光而倍加华美。
灵魂劳损自我修复透出安详的韵律——如一百二十张骨牌站成纵列挨次扑倒发出的叩击。如一百二十尾游鱼唼喋十二分地知足。
如天鹅湖上的一组水晶鞋。
3
窗前的河水涨了,泡沫带来田野气味。
昨夜河流在雷击中掀动影子
好像水藻或隐形林树。在洲沚
淘沙人留下的洼坑潴存雨水像硝盐洁白。
像阵亡武士护心的胸甲。
我一夜站在阳台监察水文,设想自己仍是披着淋湿的少年的长发,脸上的雨和泪光漫漶。我设想自己百年之后会以另一种物质形态注视我此刻站立的阳台。我设想自己投射在河心的身影是永世不得登岸的蠕形虫。
桥墩在中流以山峰的姿态振响夜色。
而海上贝壳正扇动晓月。
4
我感觉疲倦。
我时为战胜波涛的催眠术而加速心脏弹跳。
我为追求新生而渴作金蝉蜕皮。
明天不属于每一个人。
沙枣飘香的季节我才走到山腰。
崖头断层结晶向我闪烁着螺钿的光色。
村口一位红衣女性伫立黄昏像一盏照明的灯。
紧挨她身边是一棵树蔸雕凿的矮人,我读出烙在这丑怪袒腹的四个疤痕原是一句狂言——“你可来了”……
狂人的价值仅在癫狂之后。
海上贝壳正扇动阳光。
5
翠鸟
自桥畔鸟市逋逃
栖落溪间石楞
见主人涉水偷渡
而得以逸待劳。
微雨中一场退休者的门球赛,
旌旗森严,场地寂寥,前胸后背红黄对垒。
帽盔下的老人们手持槌棒排立,目光窎远。
缄默的嘴角线
悲秋胜于竞技。
6
这是凌晨。
于是我听到了那声音。
感觉自己先天的记忆重又蘖生出了种芽。
那声音照例含有几分羞怯,如试探而泛游在河面,越过芦荡……高台……被大山雄魂吞噬。
接着的一声更悠扬,高了八度,多了一些自信。
这是拂晓许多人在似梦非梦中听到的那一声鸣唤,像海绵体饱和着异香,让灵魂从深邃的迷潭苏醒。但你听不懂。
不,那仅是一个机会。仅是一种虚构。一个虚词。仅是一声感叹。……
又是一声拖长了的鸣唤,而音程已回复到原来的高度,因之感觉河嚣反而更强烈了。
而太阳从云隙落照河面。
感觉早晨因灿烂的河光金斑翻飞而渐次模糊。
而那声音却已无处不在。
海上贝壳正扇动
阳光。
7
磁石永动器
不锈的永动杠杆
为城市之门转动时间节拍。
爬行的鳄——
结满角质鳞片的黄瓜
自铜绿的年代爬行而来
伏在柱础。
郁结化解,楼门飘起一片蓝色雾。
是……窗帷。口哨。风。……
或田野。
三个婴儿携手步出大门喃喃自语,
表情有了早熟的肃穆,
在身后投下了老人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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