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emWiki为胡续冬
1
你本该成为人瑞
这词为你定制预留
等待你去赋予它美感
和崇高性
瞧瞧现在的人瑞们吧
见记者只会嚅嗫着说
嘿，多吃肥肉抽点烟
动一动更好
劳动比动一动还好
你要拍照吗
你喜欢我哪个姿势
这套人瑞流程你当然
青出于蓝
你会伸出狼外公的十指
给猥琐得深得你心的记者
展示百无禁忌的真谛
用人瑞王的风度折服他们
——人瑞这个词
听起来就像一根粗大的人参
结实得不需要精神按摩就红通通的
你接待前来拜码头的南极仙翁
跟他说起人世间曾有马骅这等人
如冰雪中不冻不化的青鼻涕
说起马雁，说起张慧生
八十年前的青年啊，我的兄弟姐妹
而这高额的蠢货耳背
除了吃桃子什么也不会
在柏拉图那里
你失职了
2
空地足够
就还你一个农贸市场
唐山赶来的胸毛大哥
用面包车挡在水产区门口
摊开清早现宰的新鲜猪肉
史泰龙持刀卖鲜肉
方舟子提笔卖冻肉
文成武德，还按喇叭
几条肉狗瑟瑟发抖
十步外矗立巨大蓝桶
由松香、沥青和羽毛装饰
鸡鸭进去，才知造屎的禽生
已到尽头，最后一屙结束
长袖套阿姨拖出来一把一把撕
撕得一旁笼子里百家争鸣
隔邻的兔子都叫了
友邻注意，这里不是外交部
几棵树捅开烂顶棚
几棵树顶上没顶棚
没顶棚的树来自美国
美国选出一位无性的昆虫总统
生育无数小虫跟在身后
如一条星辉彩带，绕树三匝
口吐真言：洪都拉斯
晚上市场锁门后看得才清
而黄昏远未来临
许秋汉西装一身并戴墨镜
背手站在树下忏悔
今日因为琐事
对一名搬运工起了动手的念头
罪恶的心多么需要遏制
还能不能在树下屙尿呢
迎风飘扬的电动混混阵列在前
没啥不可以，哪个是你哥
要想爪子就不能啷个
去买两包烟来
没人敢动你
泡菜坛子个个烫出缝
没一个不是空的
但就有一个特别大
贴了烫金盖章封印
尺寸不详的酒虫一条
马骅说高晓涛来访
萧颂快去换酒
却有一条粗豪大汉挥掌
开坛酒虫见光
就地化作水龙头
哗啦啦把酒吐个不停
廖伟棠和温瑞安对坐跷跷板上
各顶一襟晚照
为了诗歌争得脸都红了
廖伟棠占上风时
跷跷板就假装往左边沉
温瑞安占上风时
跷跷板就假装往左边翘
白银圣斗士俄耳甫斯
来菜市场应聘音乐总监
却被安排先在这里当一盘裁判
对口不对口，能不能也搞点菠菜
你要卖我三块五
你以为我不会京腔
这大妈来自四川
拿矿泉水瓶在莴笋尖尖上挤水
背后一袋莴笋叶子
仿佛从咖啡里拔出
“北京这些瓜娃子吃不来”
今天咋这么多鬼眉鬼眼的进来
显得我们跟NPC一样
大妈住口抬眉
一个穿背背佳的金发外国小伙
朝她抛来媚眼
而戴毛线帽子的粉嫩小哥
自拍杆好一阵才适应坑坑架好
冲摄像头大喊
我就是个垃圾
但我有长茄子
他举起圆茄子要往泥巴上砸
捷足的透克洛斯提议颠茄子
四个纵列的小学生
唱起新修版队歌
无敌的纯洁杀气
竟输给这一片胡言卵语
门口集合
一二三四散
霍金头还斜着，但笑容并不卡通
轮椅稳稳压住粉红塑料布的一头
他说他摆的这些杯杯质量好得很
他们非非从来不得卖假货
他扯开西装领口，
扯出一条尼赫鲁金杯
我这里的鞋垫子不得汗脚
他嘴里跳出一只青蛙
电线杆支撑着电线
节节伸入天的远处
算是庇佑这里
撑过几时算几时
这道挨球的风景线
已遭到地平线的嫉妒
远处围墙破开
平地化作一片水波
一人撑船御水而来
黄霑穿华太师的袍子
站在半盆土的花盆里
指着船上那人大笑
康赫啊
估不到你扮阿庆嫂这么靓
康赫示意他噤声
天色将晚
牧童要开始吹笛了
李叔同和潘神于是对峙
李叔同有光头
潘神有小浪蹄子
李叔同写一手飞升字
潘神有一群小浪蹄子
肉联厂死了
猪死了
猪肉也死了
但小猪腰子要跳舞
李叔同和潘神于是和解
这彩虹许多年不遇
郭德纲终于来了
心灵啊
闪耀着节制的光辉
3
北大南门的石门梁上
如果挂一颗伍子胥的脑壳
发现眼前这百十个平方
看不到接女学生的好看车子
他会不会失望
往右看
白布条红颜料
宣读可怖的施虐事件
像他遭受的，像他干的
伍子胥的脑壳深知
人皮苔藓
总有遭不住的一天
但留三五根青丝的诗人洗地
自印诗集20一本
标配牛皮纸
集手冲与速溶的颜色一体
性价比超左小诅咒
太门面了
学生拒绝朝这边屙尿
而对面有期末夜店驻守
在分岔烂路的路口
还要右一点
江南皮革城还没出现
江南皮革城就倒了
罪魁祸首竟然是花园
好多新月从花园掠过
飞盘般的白日梦掠过
被白日惯了索性右转
伍子胥的目光会拐弯
滚蛋吧海淀体育馆
只有一颗头的伍子胥怎么玩
滚蛋吧地下的东方斯卡拉
伍子胥的气管已经连不上肺泡
从南门出来就别管西南门
这让伍子胥想起年轻时
用尿道口触碰肛门的尝试
赶紧远离青春的乌有乡
已经右转就快些一路向前
抛下左边昨日的小公园
抛下小假山、小草坡和小池子旁
打假拳的糟老头子
抛下那些飞不高的风筝
抛下跟研究生宿舍隔宇宙相对的
小酒馆
抛下右边的墙、墙、墙
任西门的遗矢穿过畅春园
让畅春园自行选择
扮演容器还是导管
冲呀
前面又是挨球的墙
墙后是皇家园林
左转是贫民窟、农贸市场和皇家园林
右转吧，目标是循环
伍子胥的目光会拐弯
远离身体的羁绊
加速呀
被拆掉的烂酒吧有啥好看
伍子胥也不懂物理
右转吧
烂公路有什么好看
这土场你看见了吗
伍子胥只剩一个头
还踢什么球
哦，传说中的太平洋是座楼
伍子胥的目光最后一次右转
文明的象征——
网吧
已经远离这里
兄弟
我们出来混的讲义气
伍子胥的头说
这地方我给你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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