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


‘我能拧紧表达于此的旧事物的脖子!
一座公共房屋!它对鸟、松鼠
和诸如此类,烧炭工和骑马的强盗,
都可以是公共的。’狂野的少女笑语道。
‘但我从肯宁顿回来后就恨这些。
我放弃了一个好地方。’她伦敦东区的方言
使她和这房屋在回忆中更狂野——
只是立马被洪荒湮没——
关于伦敦的主意,那里的森林小屋,
在塔似的山毛榉和像洗礼盘的
膨大的靶垛中显得矮小。
她的双眸熠熠生辉;她把头发
从双眸和唇际甩开,像是要再次尖叫;
之后又返回矮木桩边哀叹。当我醉时
我可能想起四轮马车和骑马的强盗,
烧炭工,以及热爱这旷野的生命。
因为如今走这条路的人,除了我、
每隔一个星期三的一个市场运货车,
一个孤独的流浪汉,一些新来的人
仍然不谙这荒无人烟的十一英里,
一个从远方来的开汽车的人放慢速度
想尝尝把北方的开阔丘陵甩在后面时
所有奢侈的气味,南方近在眼前,
而在两道铁轨的中间,
远在他们的视听之外?那儿有
一些房屋——沿着小路,一些还
看得见——李子树正在开花。
但这片土地是荒凉的,并有一种更古老的
荒野的精神,彰显于石鸟在春天的高空
用真假嗓音交换着海洋和山川的啼鸣之时。
它在旷野筑居,那里仍有放任的金雀花,
就像万物都是敞开而平凡的那样生长。它的命名
是平凡的,它也自知如此,因为凤尾草和金雀花
仍安然长在有犁和镰刀追赶它们的树篱边。
曾经很明白无疑:‘白色的马’
仅仅矗立在废墟的边缘,
那里马匹和马车重新寻找各自的路途。
那时,在所有方面,就像现在,小径通往客栈;
如今一条农场小道把你从门口引来。
两路交叉,视野里看不见一个房屋,
除了山毛榉灌丛中的‘白色的马’。
它藏在任一条路后面,在宽阔旷野的背后;
你看到的只是树,而非房屋,
不管是近处的还是远处的,只有山毛榉丛
是最高的事物,也是最有家园感的,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对一个知道那里面有小客栈的人而言。
‘本该有所不同,’狂野的少女尖叫道,
‘假使寡妇嫁给了另一个铁匠
并且把生活过下去。这间小屋就会成为铁匠铺。
如果她早已死了,那儿可能永远也不会有间小屋;
而我,在那种情况下,可能从未出生。
多年前,当这里全是森林
而铁匠与烧炭工为伴,后者
是个来自郡里一个山毛榉之乡的男人,
他带着一台机器和一个男孩
(用来照顾机器)来这里伐木。
这一切都发生在多年前。铁匠
死了,他的寡妇建了个麦芽酒屋——
我会为想起它而拧紧旧事物的脖子。
好吧,寡妇和我锯木头的叔祖父,
我设想他们当时相爱:
无论如何,他们结婚了。小男孩继续传家。
那是我父亲。’她以为她再次拥有矮树——
‘我提取麦芽酒,而他变胖。’她喃喃自语道——
但只盯着砖瓦的空缝,
在激荡的沉默中追赶自己的思绪。
时针滴答,大调味盘的盖子
在卷心菜泛出气泡时抬起,女孩
质疑着炉火说:“我的父亲,他
习惯了这片土地。它的一英里就指
一个几内亚;因为那时所有
少数关于房屋之外的树木都死光了:
如果你不数数烧炭工的炉底,
那就是森林中仅剩的东西。——
我们不时犁出一个。你看过我们的
布告牌吗?”没有。我知道标杆
和空的框架。没有它们我不会想起
低矮的灰色小屋,它树下的堆叠
是一座公共房屋而非修道院。
‘但那空的框架有任何用处吗?
如今我应该喜欢一匹白色的良驹
在那里驰骋,一匹十分漂亮的白马,
在一边飞驰,在另一边被描入画图。’
‘但你愿意看到它不分昼夜地
驰骋吗?’我一直想感谢风,
感谢它吹倒路标。
每次它吹倒路标我都能入睡。
最后他们把它固定住,一个小偷
移走了它,我们再也没有第二个:
它落进了池塘底。
但没有人从背后的山上
把森林移走,尽管刮风时
能听到沙沙的响声,宛如火车
在另一侧驶过,——一列永不停息、
永无终点的火车。沿线亚麻的爆裂声
像燃烧的森林之火。’‘但如果你有记号
你就不致孤独。那么肯宁顿呢?’
她俯身继续擦洗,同时说‘除我之外:
我不回肯宁顿。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对这些刮风的夜晚我有一个概念,
我将在这里死去。我大概想死在这个地方。
我揣摩我会住下去。但我期待
路更近一点,风更远一点,
或一次又一次很安静,即使当我死时
风会继续吹,我跟它一起,
到很远的地方,那儿没有树木,
我可能醒来却不知道我在哪儿,
甚至不惊愕于风会再次嚎叫。
看看这些小牛。’
在树木和打开的门之间
两只小牛淌过池塘,
嘴唇零星地掠过水面,沉思着,
小口呷着,沉思着,很快乐,也不拖沓。
水打着皱,但小牛们小口呷着,沉思着,
就像风对我们一样无心。
‘看看这些小牛。再听听树上的风吧!’


作者
爱德华·托马斯

译者
祈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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