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土地

（作于海子逝世30周年）

铁轨旁的太阳火热

灼烧骨头成为陶灰

这土地干裂，失去泉水和一头野兽

这该死的土地

有人运过金钱、有人植上鲜花

有人坦然坐在地上，给他的十个兄弟背诵诗歌

有人终于活在地里，埋葬一个时代的眼泪与虔诚

到现在，它依然没有窗户，没有马儿在此踱步

孩子们没见过盛开的旧太阳

土地上的母亲，它重新看到，旋转的青春

旋转的海与海底的沙

这土地

这土地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这土地活了下来，活过千年的光影与黄昏

活过万座村庄的生命

匍匐的人们，比不过格桑花和牦牛

这土地，怎经得起平淡

火炬应该怎样燃烧，为了从容不迫

为了像一滴水，从高处落下，分秒必争

你说，你痛苦地站在世界面前

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你说，你把石头还给石头，把万物让给万物

今天你继续生长，空空如也

任泥土高溅，你与土地一般幸福

今天，你又在哪里被推上高台

曙光下，你看不到行刑人，只有自己

再给你一支笔，你还要画出田野吗

四十年前你穿过德令哈，穿过尸体和幸福

穿过十个海子，十个太阳正等待你发掘

路上的姑娘们，揪着衣角

仍在匆匆地奔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