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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在漆黑的十一月夜晚
你用早夭女儿的童年呼唤
自己从未抵达的老年
把它像扇子一样折叠得哗哗响
骤然缩短
五年之后,高速公路上
我听着收音机讲诉你的故事
在我前面,一匹马站立在
被越野车牵引的拖车上
它竖立的耳朵,被微弱的光
照得几乎透明
周围一片黑暗,明亮的只有
马头,亮得犹如
一个人难以挽回的决心
从黑暗的抓攫中挣脱出来
在收缩,在蹦跳,
之后不顾一切地一跃,
速度,比马更快,比车更快
死亡的速度
II
过了那么久,直到现在
那些声音才像幽灵从黑暗里潜回来
水流进沙子,车轮碾碎瓶渣,风摇晃月亮
死亡费力地扯咬着马巨大的身体
让它惊叫着闪避
收缩成拳头一样的心,奋力一跃
成为你,成就你,成全你,
伴随着全体育场内人群的惊悸
铸成一次不可思议的丢球
而这次,守门员,你不再被千夫所指
你让球赛带着急刹车的滑音中断
你把球踢向空中
轻松得像每次胜利后一样
III
罗伯特,这是你和解的方式吗?
一种竞技足以高过命定吗?
像那匹在黑暗中被运送的马
你无法审慎地离开这些构陷
那么,就可以干脆用生来遗弃生者,
用死来追随死者?
没有球赛的今夜
在空荡荡的球场中央
一个老者推着划线车
用厚重的白线涂掉过往的生活
我们在体育馆外
仍然情愿涌入生者里,
像沙散进沙里,像水汇入水中
像一支濒临崩溃的球队
但坚称从未被击垮
IV
我跟随高速公路上的马,罗伯特
仿佛这样就可以跟随你
它在光中颤动的耳朵
轻轻摩擦着过去生活中脆弱的片段
一次失信,一个失误,一场失败,
像啪啪燃烧的火
摧毁着我们身体里的根须
那些紧紧抓住沙和水不放的根须
在我无力追赶的速度中
那马消失如一支骤然被风吹灭的蜡烛
我把车停到高速公路外的树林边,
那里,一个女人正推着童车里的儿子
穿过雨水和泥泞
努力地走着,直到越过桥
仿佛再走
就可以走得足够远
远到无法回到从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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