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栋大楼里

黑夜熄灯时

在每个开关那里你要是可以

就可以捉住很多只手

但你可以象驯鹿一样，岩羚一样

迅捷的奔跑么

那些手

掌管几把钥匙或是

几台仪器

有一定的寿命

半衰期

就是在探测器下变得半黄的时间

羚角脱落的时间

你猛扑上去

可以捉住许多只手

但是有一只是完整的，温暖的，新出炉的么

一般来说，它们粗大或者精细，冰凉。

在一个房间里有莫奈的罂粟田

莫奈已经死了，在产生以后

一只手早把它送进了黑暗

漫不经心的

现在另一只手把他的画也送入黑暗

象一个人的衣服夹在电梯门外

好心人应该把衣服也用棍子或刀（管他是什么）塞进电梯

而不是把衣服抽出来让他赤身露体

这些手多么真实而友善

不用眼睛也能准确的熄灭灯火

其实这是摆放复印机的房间

属于生物化学的办公室

但这样说你就好受一些了么

我想不会

几天前看到的那个上海老头子已经不见了

在晚上12点以后经常可以和他聊两句

他推着清扫车

水桶，纸和巨大的拖把

在大楼里走来走去，他乐于和我谈话，

说一些上海的事情

因为上海是这样伟大的一个城市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一定要不停的走动

因为上海是这样繁华的一个城市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就一定要不停的抖动

他不是穷人

有自己的车和房子

一片草地

自己照料它

他的邻居甚至有一匹马

这样说你好受一些了么

我想还是不会

在那些手，那些在午夜，凌晨熄灭灯火的

大楼里，属于某个房间，某个编号的手中

有一只，谁知道，也许是两只在某个夜晚

拿走实验台上的实验记录本，把它们泡进

显影液里。然后熄灭了灯

你会捉住这只沾了显影液的手

要是你是驯鹿，或者岩羚

要是你的蹄声在水泥地面上敲响

要是他是个聋子

听不见割腕女孩儿的哭叫

她五年的电泳胶，蛋白图谱

免疫酶联，实验数据

是啊

天气已经好了

昨天的闷热变成夜里的大雨

在去买午餐的路上

一个美国人在树下倚在树干上读一本文艺书

更多的人在草地上排列组合着身体

在八月

金子一样的天气

我这样说你觉得如何

在尼亚加拉瀑布下面有这样一座大楼－－

还是让我开始明确的胡话

我也有一些开关

幸亏如此－－

它不被瀑布的水打湿

只被瀑布打湿

被瀑布吐出来的夜晚打湿

黑夜熄灯时

要是你可以

就可以捉住许多只手

要是你是驯鹿，或者峡谷里的岩羚

它们用奔跑和倒下

来擦干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