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克里斯琴

汉斯·克里斯琴

（五首）

小裴

汉斯·克里斯琴(1)

    ----父亲的去世

第三天 父亲去世了

他躺在床上

和母亲睡在一起我听到

一只蟋蟀唧唧地叫了一整夜，仅仅是一只

"你不必叫他，冰姑娘把他接去了"

母亲指着他说

去年冬天

窗玻璃结冰时

我看见上面一个好看的少女伸着胳膊

父亲指着她说："她来接我了"

母亲准是想起了这件事儿

我也一直没有忘怀

汉斯·克里斯琴(2)

    ----我还完全是个孩子

我们搬家到蒙克·米尔门外的一条街上

在那里我们有一个花园

很小很窄  仅有一条长长的花圃

长满红醋栗和鹅莓

一条小路直通蒙克·米尔门背后的河流

潮水上涨时

往往没有意义也失去了旋律

我站在母亲当作洗衣板用的一块大石头上

起劲地唱歌

我家隔壁的花园属法尔布先生所有

他们夫妇俩在花园里时

经常听住我

汉斯·克里斯琴(3)

    ---十四岁出门远行

母亲把我的衣服收拾成一个小包袱

下午的城门口还站

着我的老祖母

那几年变花白的头发俯伏在我的脖子上  哭泣

她不能说出  一句话

分别后  我再未见到她

竖年她去世并长眠在贫民院的墓地

我连她的坟都无法辨认

马车架座上的车夫  吹着他的号角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太阳直照进我十四岁的胸怀

每个翩翩入眼的新玩意儿都  让我满心欢喜

一路往我所深向往的地方去

然而当到达尼堡港

乘船离开我出生的岛屿时

我才恍然觉到自己和孤单

2000年11月3日星期五

汉斯·克里斯琴(4)

    ----在哥本哈根

我处在哥本哈根的奥妙环境之中

还记得一些当时所不能理解的事

我住每月16块钱房租的房子

那儿还有一个青年女子

她一个人  经常哭泣

每天晚上她的年老的父亲都来看她

我常给他开门

老人家穿朴素的外套

领结系得很紧

帽子拉到眼睛上面

而他来时她显得很不高兴

许多年以后

我成为另一个名字

一个灯光辉煌的晚上

我看见大厅里一位带满勋章彬彬有礼的老绅士

他不曾记得我的为他开门

在哥本哈根的两年中

我未到过广阔的农村

唯去过一次公园

在那儿我专心地察摩人们的各种游戏和他们那欢乐的激情

第三个年头的春天

一个清晨

我第一次来到新绿之中

那是在弗雷德里克斯堡花园里

我忽然静静地站到最大的一颗山毛榉下面

她正在发芽

阳光照得树叶透明

散发清新芳香  鸟儿们在歌唱

我大声欢呼起来

一个勤杂工在我身后嘲笑我

我吓了一跳  跑开了

然后沉思着平静地回到城里

汉斯·克里斯琴(5)

他开始上学，学习语言和科学，也结识友善和富有才华的人们，忍受了穷困和讥讽之后，

汉斯·克里斯琴的成就逐渐为世人所了解，从诗歌创作开始，他使自己的姓氏慢慢地为人

们所熟知，他写的喜剧上演，他恋爱失恋，他出国旅行，他出版童话，阳光开始普照他的

生活。

    安徒生成为大师，同时，不再是母亲的孩子汉斯·克里斯琴，我的段落也该画上句号

了，我合上一本书，想像中一艘船离开港口，男子放目远眺，1833 年4月22日，他离开哥

本哈根----

    那个城市的无数塔尖从视野中掠过、然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