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的纸朋友

海像一座空城

洁净又冷清，泛滥

和消退被续后的波涌阻挡

不能完成一个完整动机

潮水与滩涂

在变幻海岸的形状中交接

把咸苦渗进船帮的裂隙，拍打着

发出暧昧的、淫亵的声响

阳光平躺在脚下，如同

熟视无睹的人世的表面

柳絮铺满海滨大道，堵住

蜷缩的喉咙，跟随着漫天舞动

欢乐替下的情绪

仿佛白亮的金星

守住夜晚的洞口

黑暗不能构成的威胁

就此构成了威胁，包含着

短暂的宁静

和一些卑微的奢侈，漫长的

距离、瞬间的起伏

来临的阴暗的海

是藏在铁壳后的暴君

挥动着手臂不断地抹掉

细微的沙粒，像在深夜里

惊恐万状的剧中人

试想用梦洗去手上的鲜血

我感到正在聆听使我心碎的

一番表达

像落叶那样落在林中腐土上

一群参差的鸟

就是所有的比喻和象征

我与之交谈过，灵魂与非人

用交易的格式默写宿命的范文

然后悲哀

由急于悲哀而放弃

不能言传的

这一切，总在这一刻

我埋头在内心的深水中

希望，像在一段裸露的

下水道里滑着冰，低矮又朦胧

表露着一种局促的本能

我终于看到了我彩色的真魂

它和挂在冬日枯枝中的夕阳一道

红成一团没有质感的红雾，没有温度

和距离，无从温暖自我的基本欲望

阳光没有带来的，灵魂也不会带来

当然，我要扼住命运那自如的呼吸

尽管生命的虚无让人总在不寒而栗

我在干渴中渡过一条条狂暴的河流

河水浸泡着我的干渴

和懵懂不清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