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

我们在红房间里下棋

电视机里进行一场乒乓球赛

我努力思考的时候

就听见耳边一片白色的爆裂声

而在棋盘边缘，你把手指分开又合上

和我一样，你也不知道这盘棋还会下多久

有几次我们都心平气和地停下来

到窗边聊天，吸烟

把过期的废报纸扔到楼下

当冰箱里的水刚刚开始结冰

穿白衣的记分员正冷漠地翻动记分牌

犹如我们，并不在意胜负，但让棋局一直进行着

有时候，我们把午饭的沙拉酱都弄洒了

你就伏在棋盘上舔食它们

就像咬着一块坚硬的饼干

你的牙和木头交错的声音让我快发疯了

但我并不阻拦你，如果你需要

偶尔我们也出门，戴着同样的黑呢子园顶帽

我们一言不发地在街上走

亲爱的，这种姿势和我们在房间里的多么不相称

我们都知道，在那紧闭的杂乱的房间里

棋子仍在棋盘上，和棋局一样

乒乓球在两半墨绿的球台上停不下来

停在哪一刻都显得多么不合适

所以，我们两个在街上走

中间正好隔着一张棋盘的距离

要是那张棋盘还在我们之间，就像我们抬着一副担架

我们的王和后，还有大批士兵

在担架上凝成暗黑的一团

肮脏，血腥，但都毫无退让的意思

我们停不下来啊，

抬着这担架在放浪的街上走

我们穿着白衣

仿佛抬着我们垂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