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盒

我梦见她穿着外族的裙子

站在一丛竹子背后

兰竹或金竹，不太重要

有没有一座木桥不太重要

一个女人，除了遵从古训，没有别的美德

除了等待，没有别的目的

我们应该给她一座青瓦的木楼

藏在竹林中间

给她一扇掀起布帏的窗户

便于眺望

她有一个木盆，置于门槛之外

除了眺望窗外，她有等待或追随的另一种方式

她砍下小碗粗的兰竹

截断，刮青，磨光，雕花

她存有几罐清漆，略带幽香的气味笼罩着她

当太阳从竹林的叶隙落下

漆味渐渐浓起来，在院子里袅袅

她的橱柜里锁着很多这样的盒子

妆台上的那个小一些，装着一个小小的戒指

有时她带着它去田野，去山中，去集市

在路边与姐妹说着叽咕叽咕的村语

手里不经意抚摸着它

当集市的女人多起来，我们就再认不出她

也许她是个少女，也许是个妇人

但老嬷嬷也捧着这样的珍宝

意外也会发生

这些许多盒子中的一只

翻山越岭，漂洋过海

流落在说着汉语的人世

其中的细节已经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