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


就像神话的延伸部分
精致的塔尖,斑斓的手鼓
如一段散佚的铭文
被岁末的云朵烘托

尘世巷陌井然
风在记忆边缘徘徊
但是为什么有缕缕异香
缓缓催发南方黄金的眼脸

就像沙漠上隐现的海市蜃楼
满目生机,又无限荒凉
月光之下赤裸的枯树
它不可名状的光彩
仿佛我所营造的言词中的宝石
被提前的风暴送抵
哦,在伊斯坦布尔的海滨
在达达尼尔的上空
微风正怎样吹送着纱丽后的玄机
转身的瞬间已无法忘怀
当背景切换,泪珠臻于完美
有谁能够留住这一切
连同沙漏之下的乐章
又有谁能够铭记这一切

从东方到西方
从一个呼吸到另一个呼吸
我隐入大地上丧失的投影迷失

此刻,无限的时光在流动
雪莲和青草,结伴而行
又一个黎明
将飘泊者送回反复的生活

我,一个被风追逐的人
一个企图逃避炽热
来盗取火焰的人
迟暮的青春
仿佛海水咬紧的苦涩

反复有白昼在迫近
反复有黑夜遭流放
反复有喑哑的羌笛
抽打着月光下斑驳的心
呵,无边遥望的残垣
呵,无边遥望的草色

这个春天,飘泊者的脚步轻柔
它有着不真实的美丽
却几乎是真的

恍惚的钟楼,明亮的韵脚
是什么,令倒悬的树枝隐隐作痛

灵魂风一般焦灼
避开鸟群和不为人知的传说
天空说忧伤像一场暴雨
暴雨已止,而我的忧伤更深

以及我广袤而深切的怀乡病
三片芦苇之上的箫声
像游移的手逼近脆弱胸口
“花朵是黑夜的伤口
你是我的伤口”
梦的诵达者拈花而至
她神秘的碎片
散发着淡蓝色冰块的气息

雨水落下
雨水在岩石的内部静静落下
人潮浮动的立交桥下
一边是倒伐的王国
一边是兴建的废墟

请不要和我谈论春天
请不要向我述说纯粹的物质
因为一生竭力遗忘的爱情
事实上从未发生

事实是否如此,有时
我们不能指望梦想
它不过是很多死去的东西

梦想比雨水要多,但
比音乐要少
梦想有时是一场幸福的殉葬

那变形的女子穿越了盆地
降临于烈火和楼兰的大漠
她激进的长发比黑夜更黑
她纯银的躯体
在瑰丽的第九重交响中新生

并不是河流
就能够滋养绿洲
并且,也不是一场新年音乐会
就能使失聪的灵魂长出翅膀
有时梦想不再是欲望的模式
不再是蔚蓝的洞窟盘旋的天使

那么多音乐的羽毛纷纷而坠
正在归隐的人
于永恒的孤寂中获取了相应福分

剩下的流水是另一个黄昏
我在凋零的胡笳中默诵大雁
一行淡淡的薄暝
仿佛被压抑的面孔坚持复出
苏醒就进入回忆多么美满
然而更美的是持续到黄昏的宁静
戈壁缓慢的落日尽头
有人拾起一块陶片
有人掩面于阴影,越来越伤心

从风暴的中心渐渐褪离
消逝的过程又成为另一种凝聚
当内心的灯盏熄灭
是谁于西北风中弹奏不朽主题
是时光精湛的技艺中
灵魂之树正一片片凋零

剩下的流水还有多少个黄昏
倾斜的天空下
除了星星还有什么能够如此心碎地遍布

不知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让我看见沙砾、野花和倾圯的城
茫茫大地展开无字天书
把行将消逝的仙乐送抵心脏

如此浩渺,又仿佛前世所见
异域的胡扬林上空光亮一片
多少热烈的吟唱
多么深刻的泪水
因为孤独洋溢着幸福的颤栗

阳光以远。三匹俯首的骆驼浑身金黄
断裂的红柳使时空伸展
雪线之上,掌纹的边缘
一轮猝不及防的月亮
正酝酿着下一场战争

不知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让我看见雪莲、刀痕和死亡的手迹
我所前往的世界没有黎明
为何处处都是阳光普照

黑夜带走了更多的琴声
多少暗夜的马匹中途离开,不知去向
当夜光的酒杯跌落废园
是什么从秋天的纸面遥远归来

遥远披载着梦幻,而我却缺乏
一片羽毛,或者相关的绿洲
甚至不可能有一阵风
停在曾经的枝头上轻轻歌唱

多少爱情月光一样普照
多少誓言泪水一样飞扬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回首
明亮的更明亮,幽暗的更幽暗
当飘舞的雪花再度拥吻旷世烽火
多少的呐喊
已在十二月的海棠深处圆寂

黑夜带走了更多的琴声
此刻,我是否更接近一粒尘埃
悄无声息的野兽于忘川奔跑
它们的残杀正如两个词语般接近


作者
卢文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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