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大娘的儿子,小儿麻痹症的后裔
我的兄弟,今天在何处打工啊。
三十多岁,两个瘦削的身体
互相依靠,互相给予消极
善良、疏远的眼神,未曾经过头脑
洒脱、无望的风度,为你们堕胎的
女孩已取下青春的核
身体发胖,做了别人家媳妇。
我大爷白白苦了呀,从生产队出工的间歇
紧张地跑回,为看一眼摇箩。
“啦啦当,啦啦当,”哑巴大娘歪歪扭扭
从厢楼崴到堂屋的竹椅上哭诉:
“昨夜我不小心,又压死了你们的一个兄弟
你爷没有戴斗笠,侵早冒雨用箢篼抱到对面山。”
“啦啦当,啦啦当,”一边比杀头的手势:
“你爷收听敌台,盼望复兴基地
反攻大陆。”他是那么有思想的人,
却顺从了我奶、女地主传宗接代的愿望
从山沟里娶回嫁不出的女子
顺带挑回一担毛竹,徒步百余里
却在翻身后为一件小事喝农药
他的拳头最后一次松松地击向大地
这原是为你娘准备的,连肉带骨还给她。
从农奴到浪子,你们如此被解放:
从一个厂到另一个厂,抱着仅有的肉躯!
家族的红白喜事,千里迢迢赶回,自觉地充当厮役
鞭炮声中捧出压席的大碗肉
然后回到重金属的车间,或浙江的路边修理厂。
你爷你娘的坟却无人斫树,无人祭奠
深冬里伸出大雪也压不住面子的冲天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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