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传奇

一

没有光，你们就是光

你们必须接受钢铁之力的承载，

照亮前行之路的黑暗；

城市和乡村的区别在于

乡村暗一些，

城市亮一些；

你们必须接受，命运

在铁轨轧过时的“咣啷”之音；

有时，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见风景不断闪动、变换，

带着一种漂浮的感觉，

你们变成了你，

在一个个小站上车、下车。

二

窗外攀爬的壁虎

是铁轨被割掉的舌头。

不必去看青苔生长，

不必为垂云所惑。

五分钟的报纸新闻，

娱乐明星的脸，

似乎可以用来练习

短程的高尔夫球。

如果愿意，

躺到行李架上吧——

肉体只不过是

你遗忘的行李。

三

在黑暗中观看，

在光明中流泪。

四

敞开的衬衣领口、

怀旧的牛仔裤、

单脚茶几、旅游杂志、

油腻的窗帘、烧灼的手指、

滴水拖把、空调与广播、

过道上晃来晃去的肾、

厕所里冲走的上帝。

五

邮件开始传递，

灌木丛在燃烧。

水珠凝结在电视屏幕上，

苍蝇废除了吸管。

扑克牌游戏，

在地图上，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保持了律法的完整。

但，梦幻，居于你

对大号旅游鞋的热爱，

而让雨后的天空蔚蓝片刻。

六

铁轨稍微偏离，

很多人从死亡中醒来。

响着闹铃的蚊子

吁请所有的胖子，

坐火车献血；

并且，重力可以缓解

醒来的很多人的死亡。

七

有人说，火车

是一只尖叫的孔雀

被拉长的视线。

在你看来

若干世纪后，火车

只是一条被割掉的阑尾。

八

鸡蛋上画鬼脸，

阴沟开出的轮船

失踪多年。

钢铁的火车失去了

承载之力；

你失去了火车。

你们，是这首诗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