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告慰

——为牛俊哲烈士牺牲60周年而作
英勇的营长牛俊哲,在一次遭遇战中,被敌人的一梭子弹击中,壮烈牺牲,年仅25岁。他的亲人们为了寻找烈士忠骨, 历时60年。

该在哪里为你点燃烛光
该拿什么放在你不存在的墓前
战争的硝烟已散
烈士早已长眠
一个又一个新的华章
推动祖国天翻地覆

面对亲人的寻觅,你说:
青山处处埋忠骨
何必马革裹尸还
亲人们说:在我们身上
流着你的血液
在我们的魂魄里
有你的歌声
我们的那一半在哪里?
生在一个屋檐下  死也要同一墓穴
如此连绵不绝的思念、追忆
在六十年的光阴里越走越近

那是一九四八年五月十一日
战地黄花  刚刚经历一场暴风雨
你浴血奋战的村庄  瓦砾在呻吟
上级命令你率领全营立即出发
阻击增援的敌人

你清秀的脸上没有微笑
60年来英武地直视前方
也许你经历太多的流血和牺牲
洞察战争的无情
在战斗的间隙
你把一生中惟一的一张照片
和一块印花被面寄给你的父母
照片是儿子对父母永恒的想念  
被面是送给快要结婚的弟弟
一份不菲的礼物

这是一种直觉还是预感
这惟一的馈赠竟成永诀
当你转身回到战场
回到爆炸与硝烟  浓雾以及
战士勇敢的喊杀声里
亲人们再也听不到你的音信

一九四八年五月十一日
我想应该是月夜
苍穹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你和战士们沉默不语
走在小麦杨花的地里

“有情况”一个低音传来
齐刷刷卧倒一片
你站起身举枪瞄准
而那一梭子弹
比你站立的速度要慢
你开枪时它像毒蛇的信子
扫进你25岁的生命

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满是征尘的戎装被风微微吹起
麦子齐刷刷地一律伏下身子
为年轻的生命致意

战争在你的生命里从此消失
硝烟散尽的天空
和平鸽在盘旋  盘旋
依偎在你温热身边的
该是青翠欲滴的橄榄枝吧
他们在微风中轻轻合掌
唱着你的名字

“那一年的麦子长得特别好”
六十年以后你的战友这样说
一位英勇善战的指挥员
果敢机智的战士
把他宝贵的生命献给了胜利

当三大战役的捷报传遍原野
家乡的亲人们却接到一张烈士证书
年迈的父母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不相信  你才25岁
连家也没成啊

你牺牲的地方在哪里
你的墓地在哪里
那张发黄的烈士通知书无语
部队伤亡无数
几经整编  战友离散
谁也不知道你的忠骨
究竟长眠在哪里

父亲作为军烈属代表
登上了天安门城楼
见到了开国元勋毛泽东
那一双粗大的手紧紧地握住
老父亲问毛主席今年多大年纪

主席和他称兄弟
亲切的话语相勉励
一张主席的签名相片
一把慰问烈属的搪瓷缸子
成为思念之后能见到的实物

它们伴随着日渐衰老的父母
伴随着下一代朗朗的读书声
它们在岁月里沉浮
把日子打磨出多彩的音符

诗人也曾为执着的寻找感动
随车到徐州看望烈士惟一的战友
——80高龄的许克杰副军长
老人声若洪钟的追忆
深深打动每一根神经

“那一年的麦子长的特别好”
许军长惋惜地说:
那是一位好干部
有文化头脑灵活
英勇善战  指挥有方
如果活着的话
应该比我强

整整一个下午
老首长将战争和炮火拉近
仿佛时光倒流
我们听到了激烈的枪战
巨大的爆炸和战士呐喊声

“我们的战士非常英勇顽强
把敌人围在一个院子里
有战士飞快爬上房顶
用机枪和手榴弹封锁敌人的火力”

“残酷的战斗还在继续
我军伤亡很大  
很多战士很壮烈
牺牲时还保持着投弹的姿势”

在军长独门小院里
此时樱桃花已经凋谢
鲜红的果子挂在风中
我看到枝头上还有小毛桃  杏子
它们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光芒

我的心口有些隐隐的痛
想到长眠的烈士
这一缕阳光与照在烈士身上的阳光
究竟是哪一缕同样照在果子上
在永恒的静谧世界
他们听到鸟的叫声和果实摇铃吗

在淮海战役纪念馆
再次沐浴血雨腥风的战场
穿着补丁军装的将军
微笑着站立的指挥员
抱着炸药的小战士
倒塌的民房  
挑着饭上前线的炊事员
足以将热血呼唤

如今已是暮春
冬天的暴雪早已过去
纪念塔下苍松欲滴 阳光普照
每一棵小草都发出拔节的欢呼

在这个烈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高楼临立  汽车塞满的大街小巷
年轻的姑娘穿着时尚
小伙子和展馆里战士的模样有点像

春天来临的时候
奥运火把传递的脚步近了
象征中国实力的奥运近了
每个中国人都为自己骄傲
都被自己的祖国感动了

我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为那些知名或无名的先烈
我记得刚刚出穗的麦子
五月的风吹着
我记得突然站立举枪的身姿
那么静谧  永久地站立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2008.5.3
作者
康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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