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emWiki“只是不知道有别的可以唱”——中岛美雪
I
闲暇时它柔软,
爱瞌睡,
卧在体育委员的书桌里。
语文课,
成语词典教我们
它的前世。
数学课,它三四米长,
但蜷缩成近乎不存在
却又真实存在的无穷小。
课间它困惑,
在沙包、鸡毛毽儿、
悠悠球和GBA之间,
它遇到身份认同的问题。
接着物理课,它的白色
乃是反射了日光,
另外一半却是颜料的混合,
任何光线也不能回返。
然后是政治课,告诉你
即便你死了,它依旧在那里。
我们唯一的哲学。
最后,生物课。
隐藏在草丛深处。
在海绿色的少年时代,
一条假寐的银环蛇。
II
如今它是那些往日
为数不多的残余:
一道淡淡的噬痕,
烙在额前,依然在冷却。
比起疼痛,
它的可怕要更复杂:
首先,它不理解疼痛。
它需要翻译,
需要一旁计数的裁判员
推算我们和其它班级的差距。
其次是渐渐的,
你也将忘记你的疼痛,
你和它一样,只想着
一件事:别出错。
最可怕的是你看见
你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
在跃起的瞬间消失,
融入它,成为它的一部分。
冬日,学校空旷的操场,
几根绳子在做着
奇异的早操。
最终那些绳子也消失了。
只有节奏,
呼呼,运行在空气中。
你什么也看不见,
水泥地的稿纸涂满了
它们电码般难解的语言。
III
我尝试过一些别的形式
来重构它:
(但都失败了。)
它是磁针我们是一张
黑胶唱片,它读取我们。
可这依旧令人害怕。
或者,反过来,
它是某种“理念”,
我们去分有它。
它是日光我们是
以雨的方式不断返回的河水。
甚至它是中断但不终结的历史,
我们轮流去做皇帝,
其余时间我们渴望,
并挨饿……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它是一个发条玩具而
我们是拧它的力。
你拧它时,
它是被你表妹抢走的发条熊,
它的身体重合于天上
一朵云的形状;
我拧它时它是皮筋飞机,
螺旋桨蜂鸣的岁月,
它知道,它理解,
为什么我不成为一个大人。
IV
接近年末的那几周,
每天我等待傍晚,
班主任“下楼”的命令。
这时我便望向她。
她脱下外套。
红色的毛衣,有时是米色。
阔腿牛仔裤。
我找一些借口,
像“他总是跳坏,请让我
站在你后边”。
如此,她总是出现在正对面。
我看她。有时我会邪恶,
想象自己就是那条绳子,
贴着她的面颊掠过。
或者干脆我已经抽打到她。
没错,绳子有时
的确会替我做这事。
我抽打,我后悔。
一些夜里我醒来,
看见她纵身跃入一片黑暗。
她说,别怕。
如今冬日如此漫长,
勇敢的凌空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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