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书



收藏起声音。这些名字
和一个空洞的下午,来自沉默的影子,
它们逐渐稀薄,无法聚集在窗口。
窗子上,一小片孤独被生产,
时光在它身上打结,然后从咖啡中起飞,
栖止于女人的胸口,这是十年前
不再生长的岁月,鱼网里溜走的一条银鱼
患上谎言症,懂得了权力的艺术,
在女人的腹部优雅地行动。忧伤迟迟不来。

出租车司机紧握着生活的手掌,与游客闲聊,
那是一片肿大的林荫,和密封的记忆,
半夜的欲望从霓虹灯中溢出,
没有人被拯救,懒散的星期天已经死于节日。
一个肥皂的节日,在家庭的摩擦中萎缩,
忧伤早已到来。我们已经长大,顺应了时钟,
学会了滥用语言:温柔犹如夜晚,粗暴犹如白昼。
“寂寞不可避免”,仅有的秘密丢失在竞争的途中,
事物日益笨拙,尘世的反讽充满了门口。


高楼的阴影下,掩藏不住的贪婪不会毁坏
人类的孤独,只是把它挤压成寒冷,
取暖的地方早已被预订。人一度是孩子,
但手中的制度要求一个正当的位置,
那些迷途的灵魂在下车时,已经无法把握
自己的形象,只有继续走路,让疾病
在体内经营一家工厂。淤积在床上的误解,
早上没有醒来,每一个清晨拼命
壮大自己的思想,笼络别人的痛苦。

空气里缺少那高高在上的人、
控制不住的愉悦,或者天上的愠怒。
这时候,必须学会处理关系,倾听
一个人出门时的寂静,以及迎面走来的人。
内心的食物躺下,展开,变成一种生活。
播音员描述着一种冰凉的生活,
声音却大汗淋漓,夏天的炎症。
白昼的痛楚永不消失,靠变卖善意生活的人,
“透过时光,我猜到了”你内心紧锁的黑暗。



铺开一张纸,细微的褶皱里,历史漏出来,
角落里保存过去的目光,怜悯和愤怒的雨。

表达提前到来,甚至不能感知,但它必须
被刺破。没有疼痛,就没有闪现的过去。

尚未破碎时,完整是一张色情的脸。
故乡在雾中迷失了自己,永远是异乡。

“世界以恐怖玷污了我们的日子。”耳垂上的声音
滴落,尘世一点也不危险,只有心灵警惕纯洁。

但有两个人超越了空间,和细若游丝的羞涩,
虚无并未吞没两个身体,和房间里的橘子。

事物在夹缝中到来,宇宙偏离了中心,
命运挂在眼泪上,燃烧得讳莫如深。

笔直的天空,在瞳仁上弯曲,悖谬才是
真正的命运,而最终的悖谬是没有悖谬。

万物终有结局,却必须有所挽留,
它们消失的时刻踅入一小片灯光,初生的树冠。

“我们都不是那么乐观的人。”夜晚不喜欢
强制,它高傲、懒散,在露水中蜷起了自己。



但是,窗口的阳光并不平静,挣扎着
像一种古老的疯狂,舔着桌子上一只梦幻的水果。

来往的过客抢占了语言的客厅。一个简单的穿衣过程
被一再回放,真理会从腋下坠落,变成观众的智慧。

一颗稚嫩的行星在树叶间闪烁,敲打行人的脊背。
我们都是有限的人,在傍晚的弄堂里乘凉、隐秘接吻。

时代被谎言击碎。“那么多幽闭时代的幸存者”
涌上街头,秩序很不干净,携带了太多受伤的灰烬。

每个人用自己的唾沫,煮一种私人的快乐,
整个人间,要一遍遍删改,去除忧愁。

“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疯狂占据了世界。”
眼睑在哆嗦,梦的痕迹如此清晰,一张起皱的纸。

古老的预言占据了生命。有人会不再存在,
恐惧犹如邪恶的医术,躲进药方。我们尚未完成自己。

如何完成自己?时间,一条堵住的下水道,
生活的局限在暗处回流,灵魂的漏洞或许更加麻烦。

纸张打开了,身体也打开了,痛苦在所难免,
迫不得已地折叠一下,这些独一无二的痕迹,必须接受。


2009.5.10
作者
胡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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