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

我发现她的时候，那只灯泡正被我像剔牙似的

剔出了灯丝，它的光明被我放逐。风吹动了旗袍，

不止一人藏在里面，那个莞尔的笑被捏造出来。

于是与她擦肩而过的刹那，我意识到了危险，

像天渐渐地发黑，强烈的声音被捂在其中。

我傻的时候很傻，举着高丽菜叶，口嚼青虫，

在无数的蒲团上一一放上念珠。她还是站在门外，

发髻比前日高耸，插入的银簪雨水似的晃荡。

当时的我显得老态，我悠远地喊了她一声，

然后独自上香诵经，皱纹像烛泪冲刷而下。

后院正缓缓地闭合，猫按预定计划爬上屋脊，

月光只一闪便偷去人魂，井水微波粼粼。

有人在夜里种花，花一下开放，声音剧烈，

仿佛我的利齿。我沉睡时，木鱼滑入了水中。

岸上打捞出许多舟船的残骸，有几只怪兽

哭泣着，身体被木头卡住。她们的歌声

并不委婉动听，鳞片一块块剥落，腥味覆盖了

远处的原野。她牵着我的驴，编织着手中的花环，

不知何时，才能献上我荒凉的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