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石榴树火红的花期已过,在别处
一个往东迁徙的民族遭到抵抗,又迅速地安静下来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扦插一枝月季
像走到绝路上的罗姆人。德意志在嫌弃他们是混种
他望着那朵花苞,坚决要分清是非
在一个宗教的归属上伤透脑筋,如果能够想想
在伊朗高原上的楔形文字,他就能拼凑一些自己
拥有的暗色碎片,并不断反诘,不断攀升抵达庙宇的上空
这一代人又在空中练习分身术,在庞大的系统中
构建秩序又重新毁灭,过着世俗的生活
现在他面对的是一片潮红的叶子,足够小
在他滞后于整个时代的手掌心上,他观察它的纹理
它的生理,以及想它为什么潮红,为什么是要命的
锯齿状轮廓。至此,他无法区分大小,区分循环的始末
是的,在这点上他并没有掌握任何线索
这并不比理清整个亚洲史简单。即便此刻他正驱车
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他可能见到了那石榴树
在花期前后,在两件迥异的事物上扩张,收缩
二
他在方位上与其他人各执一词,依据钟罩里的骰子
判断自身体验的指向,有时也依靠一副骨牌
这比不上占星术的玄奥,比如在某个宗教盛大的节日里
去领受神启这件事,好比一枚花刺瞬间刺入他的头皮
但所刺中的神经没有作出相应的反应
这种突如其来的沮丧覆盖住他,淹没至教堂的顶端
行人看起来就像一条条笨拙的青鱼,缓慢而混乱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拗不过身体,在急切寻找呼吸的同时
选择一个方向拼命地靠过去。他对神的放弃是对的
他爬上一棵榉木,并不急于对生死做出最后的裁决
如果他确定要在东面突围,他应该准备好沉受几条河流
几个平原 半岛,几座优秀的山峰
我们还身处在一个吐露芬芳的季节
可以在满街道的水草从中,寻找线索。比如一尊古铜像
三
在一个国家独立的秋天,众神被众神打倒
这样的日子适合用匕首尖锥刺自己的大腿,检讨自身的局限
东是方向也是地域,如今它不再赤裸裸地承载它所拥有的
河流国度山峦平地。在它领地上的人们分化为两类
一类不敢高声谈话自闭压抑,一类疯狂如神经病患
但无一例外地都在展示技艺,对他们忌讳的事物保持警惕
表面上,他说东不需要加固,而事实上他是在表明自己疲惫不堪
他想发问,没有回应者。尾随者却在喧闹的广场上庆祝胜利
他想如果自己足够自觉,可能就已经放弃身体
一路退回到出生地,可能是沙漠里唯一的马棚,也可能是
一个走兽遗弃的洞穴,可是现在就在他要想安静下来盘诘
周遭事物的同时,他被前一个提问围困。这块地域上
长有它唯一的一类树木,他不可以凭借经验把它介绍给
一个外地人,他在隐喻上犯难,晚餐时他不能提及波尔图的葡萄酒
和伏特加威士忌。他适合轻描淡写,在一个秋天享受晚餐
甚至不能提刀具,他要往有重复的部分走,各种鸟儿在那里翻飞
四
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仰望天空,用凡士林封闭伤口
那些隐藏于虚妄中的事物要求他长时间地挺立,用于制造一次
公认的美。他无法回应这一切,倘若把天空看得更辽远一点
人们不至于要依靠这类无聊的行为来支撑内心
看起来,天要倒塌了一样,生活给予他们的提示还在混沌中
那么现在,他惟有怀疑,惟有独断专行
成为一个人的独裁者,与这片天空对峙
那一片湖泊因为蓄水过多而导致流溢,群山扶住它
这应该比任何仪式更有启发,但是谁能传达?它众多的声部
谁能知晓?假如他真的练成了分身术,分裂为众多的生物
他可以做到这点,但是现在一条年迈的鱼指责他
只是一个,一个卑微的个体,秩序中的一个分子
他认为他已经够复杂了,具备对任何物质发问的能力
但是他必须三缄其口,坐在一块岩石上思虑终身
最后不得不站起来,惶惶不安。东是这样的:
可以在一个游牧民族的马鞭上,可以在手工业者的手中
可以是利用石油和麦子的劳动者,也可以是捕鱼者
朝圣者,可以是千奇百怪的生物。也可以在图案中隐藏
五
要罢黜对于它们的关心必须脱离那种离心力,但是目前
他未能掌控,他把这种状况比喻为乱窜的气流
这股气流丝毫不会影响他的生活,他在城门下观察地形
在水泥路上安稳地行走,有时可以象征性地抛起一块石子
测量它的加速度。这是疯狂的星球教给他的本领
他在这部分认知中沉迷。我在想假如他可以停下来
在地上画出一个他认知的宇宙,并理清星体间的伪关系
按他的需要说出它们运行的轨迹,伪造它们的开始与终极
这总比无所作为好。总比跟着一个公式,一句格言走好
苹果树下,他还在怀疑脑体的容量,它究竟能否装下如此
庞大的事物。他不确信自己能否编织它们,像众多光芒穿梭于
他的手指,他一边咬牙,一边无望地对比
在中国的这片平原上,他感到吃力,它的土层比其他地方更厚
只是因为它拥有地下薄薄的文物层,考古人员在赶时间修复它们
做出猜测,复原整个消逝的画面
他不敢轻信这些,那些骸骨原始的面目是可憎的
六
一只夜游的蝙蝠想给予他回应,但是它此刻在隧道中飞行
它可能飞向地下,也可能飞出山顶。对它来说这是毕生的事业
它可以凭借技巧灵敏地躲开致命的障碍物,钟乳石,以及蜘蛛网
和丛林蜥蜴的大嘴。此刻他大脑里闪现出一大堆史前文物
包括陶罐,石器。但那些都欺骗了他
他想从身边的事物中找到可以反驳它们的佐证,但
那只蝙蝠所发出的声波没有促成任何,甚至连轻微的生理反映也没有
在亚细亚半岛上,他只能通过壁画去领悟那种回应
他必须对宗教仪式有清醒地认识,但他不能沉迷
不能成为其中一者,他所信奉的应该是自己的尖刻和多疑
他的美学被认定是虚妄的。他要按奈住自己
拒绝在别人的盛宴上狂欢,并摆脱各种无效的表情
而这种表情仅仅是依附于后天的误解。无疑,他在残缺的叶片上
坚守月光,一些关节在悄悄移位。他可能被肃清出整个黄河流域
七
那是一块属于普罗米修斯的岩石,铁镣在他牵扯下发出
巨大的声响。“去解放那个盗火的人。”,高贵的浪漫者在抒情中
死去。他无法再次走向那座山峰,尽管不可企及眼花缭乱
在这种缺乏理性的混乱中他无法估量世界的重量,他把裂纹
带在身上,在大陆桥的一个角落里啜泣
如果一只昆虫能触握住一个螺旋镜像,那么他呢?
就他一人,并不能完成一次完美而裸露的缠绕和延伸
这还只是出现在他被压迫过的梦境中。这片土地应该给予他勇气
一个现实的世界,一个是虚构的世界
而另外一个则是把现实的世界砸得粉碎,与虚构的世界结合
成为他哲学的一部分。他应该被支撑
如果有人反问:他也可以把虚构的世界砸得粉碎,与现实相契合
但是这无疑使他成为一具腐烂的尸体,他失去支撑点
他的精神被瓦解,他的内心必须完整。与坚守残缺类似
他想到巨大的花园,有一只野兽潜伏在花丛中
他想到反击,想到多数生灵所共有的自我意识。他要做的
是高于它们,让渗透变得缓慢,在稀薄的空气中自我辩解
东就是那头野兽,成熟但却带满凶残的滑稽
PoemWiki 评分
暂无评论 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