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火红的花期已过,在别处
一个往东迁徙的民族遭到抵抗,又迅速地安静下来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扦插一枝月季
像走到绝路上的罗姆人。德意志在嫌弃他们是混种

他望着那朵花苞,坚决要分清是非
在一个宗教的归属上伤透脑筋,如果能够想想

在伊朗高原上的楔形文字,他就能拼凑一些自己
拥有的暗色碎片,并不断反诘,不断攀升抵达庙宇的上空

这一代人又在空中练习分身术,在庞大的系统中
构建秩序又重新毁灭,过着世俗的生活

 现在他面对的是一片潮红的叶子,足够小
在他滞后于整个时代的手掌心上,他观察它的纹理

它的生理,以及想它为什么潮红,为什么是要命的
锯齿状轮廓。至此,他无法区分大小,区分循环的始末

是的,在这点上他并没有掌握任何线索
这并不比理清整个亚洲史简单。即便此刻他正驱车

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他可能见到了那石榴树
在花期前后,在两件迥异的事物上扩张,收缩


他在方位上与其他人各执一词,依据钟罩里的骰子
判断自身体验的指向,有时也依靠一副骨牌

这比不上占星术的玄奥,比如在某个宗教盛大的节日里
去领受神启这件事,好比一枚花刺瞬间刺入他的头皮

但所刺中的神经没有作出相应的反应
这种突如其来的沮丧覆盖住他,淹没至教堂的顶端

行人看起来就像一条条笨拙的青鱼,缓慢而混乱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拗不过身体,在急切寻找呼吸的同时

选择一个方向拼命地靠过去。他对神的放弃是对的
他爬上一棵榉木,并不急于对生死做出最后的裁决

如果他确定要在东面突围,他应该准备好沉受几条河流
几个平原 半岛,几座优秀的山峰

我们还身处在一个吐露芬芳的季节
可以在满街道的水草从中,寻找线索。比如一尊古铜像


在一个国家独立的秋天,众神被众神打倒
这样的日子适合用匕首尖锥刺自己的大腿,检讨自身的局限

东是方向也是地域,如今它不再赤裸裸地承载它所拥有的
河流国度山峦平地。在它领地上的人们分化为两类

一类不敢高声谈话自闭压抑,一类疯狂如神经病患
但无一例外地都在展示技艺,对他们忌讳的事物保持警惕

表面上,他说东不需要加固,而事实上他是在表明自己疲惫不堪
他想发问,没有回应者。尾随者却在喧闹的广场上庆祝胜利

他想如果自己足够自觉,可能就已经放弃身体
一路退回到出生地,可能是沙漠里唯一的马棚,也可能是

一个走兽遗弃的洞穴,可是现在就在他要想安静下来盘诘
周遭事物的同时,他被前一个提问围困。这块地域上

长有它唯一的一类树木,他不可以凭借经验把它介绍给
一个外地人,他在隐喻上犯难,晚餐时他不能提及波尔图的葡萄酒

和伏特加威士忌。他适合轻描淡写,在一个秋天享受晚餐
甚至不能提刀具,他要往有重复的部分走,各种鸟儿在那里翻飞


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仰望天空,用凡士林封闭伤口
那些隐藏于虚妄中的事物要求他长时间地挺立,用于制造一次

公认的美。他无法回应这一切,倘若把天空看得更辽远一点
人们不至于要依靠这类无聊的行为来支撑内心

看起来,天要倒塌了一样,生活给予他们的提示还在混沌中
那么现在,他惟有怀疑,惟有独断专行

成为一个人的独裁者,与这片天空对峙
那一片湖泊因为蓄水过多而导致流溢,群山扶住它

这应该比任何仪式更有启发,但是谁能传达?它众多的声部
谁能知晓?假如他真的练成了分身术,分裂为众多的生物

他可以做到这点,但是现在一条年迈的鱼指责他
只是一个,一个卑微的个体,秩序中的一个分子

他认为他已经够复杂了,具备对任何物质发问的能力
但是他必须三缄其口,坐在一块岩石上思虑终身

最后不得不站起来,惶惶不安。东是这样的:
可以在一个游牧民族的马鞭上,可以在手工业者的手中

可以是利用石油和麦子的劳动者,也可以是捕鱼者
朝圣者,可以是千奇百怪的生物。也可以在图案中隐藏


要罢黜对于它们的关心必须脱离那种离心力,但是目前
他未能掌控,他把这种状况比喻为乱窜的气流

这股气流丝毫不会影响他的生活,他在城门下观察地形
在水泥路上安稳地行走,有时可以象征性地抛起一块石子

测量它的加速度。这是疯狂的星球教给他的本领
他在这部分认知中沉迷。我在想假如他可以停下来

在地上画出一个他认知的宇宙,并理清星体间的伪关系
按他的需要说出它们运行的轨迹,伪造它们的开始与终极

这总比无所作为好。总比跟着一个公式,一句格言走好
苹果树下,他还在怀疑脑体的容量,它究竟能否装下如此

庞大的事物。他不确信自己能否编织它们,像众多光芒穿梭于
他的手指,他一边咬牙,一边无望地对比

在中国的这片平原上,他感到吃力,它的土层比其他地方更厚
只是因为它拥有地下薄薄的文物层,考古人员在赶时间修复它们

做出猜测,复原整个消逝的画面
他不敢轻信这些,那些骸骨原始的面目是可憎的


一只夜游的蝙蝠想给予他回应,但是它此刻在隧道中飞行
它可能飞向地下,也可能飞出山顶。对它来说这是毕生的事业
它可以凭借技巧灵敏地躲开致命的障碍物,钟乳石,以及蜘蛛网
和丛林蜥蜴的大嘴。此刻他大脑里闪现出一大堆史前文物

包括陶罐,石器。但那些都欺骗了他
他想从身边的事物中找到可以反驳它们的佐证,但

那只蝙蝠所发出的声波没有促成任何,甚至连轻微的生理反映也没有
在亚细亚半岛上,他只能通过壁画去领悟那种回应

他必须对宗教仪式有清醒地认识,但他不能沉迷
不能成为其中一者,他所信奉的应该是自己的尖刻和多疑

他的美学被认定是虚妄的。他要按奈住自己
拒绝在别人的盛宴上狂欢,并摆脱各种无效的表情

而这种表情仅仅是依附于后天的误解。无疑,他在残缺的叶片上
坚守月光,一些关节在悄悄移位。他可能被肃清出整个黄河流域


那是一块属于普罗米修斯的岩石,铁镣在他牵扯下发出
巨大的声响。“去解放那个盗火的人。”,高贵的浪漫者在抒情中

死去。他无法再次走向那座山峰,尽管不可企及眼花缭乱
在这种缺乏理性的混乱中他无法估量世界的重量,他把裂纹

带在身上,在大陆桥的一个角落里啜泣
如果一只昆虫能触握住一个螺旋镜像,那么他呢?

就他一人,并不能完成一次完美而裸露的缠绕和延伸
这还只是出现在他被压迫过的梦境中。这片土地应该给予他勇气

一个现实的世界,一个是虚构的世界
而另外一个则是把现实的世界砸得粉碎,与虚构的世界结合

成为他哲学的一部分。他应该被支撑
如果有人反问:他也可以把虚构的世界砸得粉碎,与现实相契合

但是这无疑使他成为一具腐烂的尸体,他失去支撑点
他的精神被瓦解,他的内心必须完整。与坚守残缺类似

他想到巨大的花园,有一只野兽潜伏在花丛中
他想到反击,想到多数生灵所共有的自我意识。他要做的

是高于它们,让渗透变得缓慢,在稀薄的空气中自我辩解
东就是那头野兽,成熟但却带满凶残的滑稽


作者
余刃

报错/编辑
  1. 初次上传:王负剑
添加诗作
其他版本
添加译本

PoemWiki 评分

暂无评分
轻点评分 ⇨
  1. 暂无评论    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