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亭


又是好天,艳阳高照。
就让我说说两站地外的陶然亭吧。
一定是出于谨慎,他们让春天在公园里埋伏,
却让汽车凄惨的女高音提醒人们准时上班。
出于同样理由,对外友协允许“老外”参观传统
文明的小区,以便祖国的树苗掌握民族屈辱分类术。

出于谨慎,陶然评剧乐团的老人围坐一起,
圈养他们为数不多的艺术宠物。
您的体形基本合格,您的态度基本道德。
肯定下过雨了,不然那个锻炼的妇女不会那么小心。
她手挥刻苦的长剑,不住地汲取路人的健康。

居然有人兜售牙刷!出于谨慎,那个
河南口音的女贩子向广东长相的猎物
挪近了一步。“买一捆吧,够你用一辈子。”
她几乎连自己都递过去了,
可那小子就是拒绝收割。

每个青春走失的老人都挽着歌唱
自由的雀鸟,每个行情看涨的儿童
都牵着股价暴跌的妈妈。
就像公园见面总会大哭一场,
每个妈妈邂逅时都互相指责:
“你瞧她给孩子穿的那个样!
一看就是不用心,一看就知道不懂艺术化妆术。”
只是孩子们还“太年轻”,不知爱要付出代价,
一见面就发起轻率的友谊冲锋。

问路的人不择手段,几乎在搞外来人口普查。
由于事出突然,校友高君宇拒绝我的拜访。
出于谨慎,我们把石评梅同他的关系说得更加明细,
以免好事者听出暧昧的咏叹调。

美貌的春天就这样被贫困挤垮,
姣好的面貌就这样失身于制服加查票。
游艇验票员转过身去,对着墙角不停地
涂抹流行歌曲润肤霜。

看来突围又告失败。
国产的丁香收起试卷,
让位给刚来留学的荷兰百合花。
而“门票二角”的制服已经穿腻,
换上“游园票一元”的新款时装。


1998.4.10
作者
冯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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