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
你说不清有多少人
还会爬树,
除了那些手持电锯、
胸佩工作证的园林工人。
树对北京这样的城市,
还有一种政治意义,
园林工人贴出的通告中,
专门暗示了这一点。
他们在三天前就预告,
不许人们在树下停车和驻留。
冬天,
当树叶都脱光,
开始露出残肢废体之际,
正是工作的最佳时机。
顺着灰色的树干,
那个穿行业背心的男人,
如一条绿虫子,
毫不费力攀了上去,
在最下面一根大树杈上坐好,
吸上一颗烟,
与下面的伙伴说几句
发黄的笑话,
然后就开动电锯,
接通班长的指挥,
逐一切断它们与世界的联系,
露出白色的伤口。
最粗的那根得先伐,
因为它太靠近地面,
行人来来往往,
不小心就会被擦伤。
而最上面的那根也得除掉,
否则电线就与它太过亲昵,
容易惹发火灾,
电死无辜的儿童。
还有就是中间的那一根,
它太霸道,
抢夺弱者的营养不算,
还挂着有碍观瞻的破布,
像是败军的降旗。
最后就是那根已经残疾了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剩下一截,
凶霸霸地刺向天空,
这种形象太差,
属于,
伐树大典里”必然切除”的最好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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