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刀人

一个人戴着年纪

比他还老的帽子，

在农贸市场的烈日下流着

油一般的汗，

这使他的脸变成了

一面镜子；鼻尖成了

滴水观音。

他先把几根胡萝卜剁得烂碎，

又将几根猪骨头码在一起，

等人们的好奇心聚拢过来，

雪亮的菜刀就准确地剁下去，

剁下去，

骨碴四溅，

证明他的钢确是好钢。

他斗气似地绷着脸，

说，

“要买就赶快买，

不买就别戏弄我。”

这话让我们听了非常生气。

我们决定过一会收拾他。

他表演魔术，

从蛇皮袋里掏出一张铁板。

要割青菜似地割下一块。

然后他倒出全部的商品－－

那些各种各样的刀，

每一把都银光铮亮，

看来他要证明，

自己虽是穷人，

但拥有一座锋利的宝库，

他选择那把最大的，

朝手心吐一口唾沫，

眼睛恶狠狠地朝四周绕上一圈，

吼了一声”切铁如切泥”。

果不其然，

铁块像瓜片一样被削下，

如死刑犯一般被放倒，

刀却丝毫无损。

我们大吃一惊，

看出这个貌不惊人的外地小老头

还真的胸怀绝技。

但有人仍旧怀疑其中有诈，

说，

一是可能刀上有药水，

二是老头会气功，

三是老人使用了障眼法。

气功？

点穴？

民间秘方？

我们一听都张大了眼睛，

互相使着会意的眼色。

县公安局局长的胖儿子，

我们的头儿，

把我们都招到一边，

商量对策。

有人说我最恨骗子，

这次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胆小些的则说，

不管怎么样，

敢出来独身走江湖的人，

一定都有些不平常，

渴望自由就让他自由。

我们不但要只当没有瞧见，

还要暗中帮助他，

也许他还会收我们为徒弟。

最后头儿决定，

守在一边，

静观其变。

有谁敢动他的一根毫毛，

我们几个决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