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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没有过分的动静
人们很小,像蚂蚁一样
进进出出
有一个黑点
是我父亲
他在早晨咳嗽
咳得只剩下形状
天亮后,他端一碗汤面
从厨屋走向正房
去喂食我瘫痪的母亲和
他胆小的余生
县城的街道边正加工
圆木,瓜皮和纸屑也随着
电锯在强劲地飞舞
乡下人也来城里走动
围挤在浓艳的地摊儿边上
比纷飞的苍蝇更聪敏
城里的老鼠懂得在垃圾中隐藏
四年了,我工程力学专业的弟弟
已学会回到那里生活,会心于
在那里存在、安家、生养
和放平他一度强烈的神伤
火葬厂在东城的边上
睡死在我多次走过的道路旁
那是我们的童年
不敢去玩耍的地方
现在,总有黑鸟从烟囱洞里
飞出,火葬厂的西面
是一坑不明来历的黑油泥
衬得停尸房更怪诞也更荒凉
烂掉玻璃的西屋是
陈列间,里面的七层搁架
堆满小盒子,其中的一个
刚插上我的成长伙伴
三十三岁的遗像
通往乡村的烂泥路上
一个躬背拉地排车的老人
裸露着他普通如众人的
头发和背膀
没有谁去俯身
观察他面孔上的道路
他轻易地被虚化
在人群中虚掉名姓
在大地上,与旁边的
庄稼和蚊虫混为一片
与他的租先和后来的儿孙
混为一片
东明县城上的天空
一直望着下面
从天亮到天暗
看着下面循环往复的细节
但它不知
如何在日后凭空说起
这些生命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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