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旋


有一个妇人,人家喊她大旋
有个孩子喊她妈妈,胡子是孩子的爸
大旋并不傻,可胡子总是找不到她

风摇飞了芦苇絮,搔痒了秃树枝
几片叶子笑得难受倏塌塌落下来时
那个妇人正和孩子趴在芦苇丛里逮蛤蟆
等到芦苇丛里黑暗了,天空也黑暗了
他们才开始坐在胡子的茅屋里了

胡子找了一天,找到了便不想打她
因为他们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好像明天将会过得挺安静
明天,明天的明天
大旋又跑了
胡子找了又找一天天在找寻中度过了
而每天等他回到茅屋
他们已在床上睡得很熟了
胡子舍不得打
他们睡得多好看,明天也许就不出去了
可是明天
明天的大旋在沟里在树上在河边
她和孩子跳到河里挖泥巴
堆成两个泥人一个像男孩一个像妈妈
四个人躺下来仰天乐呵
谁也不知道胡子找累了
正躺在对岸伤心呢

终于有一天
胡子回来看见茅屋烧成一堆火了
周围的人围着火愤怒了:
胡子,去打她,把她扯了吧
她让你没有家了
可惜那么大的声音大旋和孩子都听不见
灰烟里孩子拔妈妈一根头发
妈妈拽孩子一根头发
两个人一比
怎么妈妈的短孩子的长啦
他们又仰天乐呵
后来大旋、胡子和孩子都死了

(这肯定是瞎话
老奶奶没事干总爱说瞎话
她哼哼哈说:编瞎话多有意思啊)


1986
作者
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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