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焗鸡

拔光毛的小母鸡，内脏

掏空了。

里面塞进蛋、葱和蒜

——一只泥焗鸡是这样开始的。

接下来，就要用土

垒一个窑，在里面烧木柴

泥土的温度可将整只鸡烤熟。

他们先把最大的土疙瘩，摆成圆圈

再往上叠：泥块互相承受重量

不断收窄，直至

在放最后一块的地方收拢。

前天下过雨，泥土

内部是湿的。空气很快

让它们变的松散。窑塔出现了

最让我担心的情况：从局部开始甭塌。

即时用铁楸，也无法

挖到成块的，更匝实的泥土

他们的额头开始冒汗——

虽然离燃烧还很远

摆在盘子里的鸡，包上了一层锡纸。

父亲走过来，看着不断崩溃的

土窑。他并没有表示不满

一声不吭地看着。

在他的目光里，他们离开了，去捡柴

而这也是不容易的，“不才刚刚下过雨嘛……”

大叔用剩下的泥块，在缺口

和塌掉的地方，轻巧地填补

在手指的转移里，窑

又恢复了鸟巢的形状。

看起来随时掉落的土块

象变褐的葡萄紧紧挨着

每一块都恰到好处。

对他来说，这也许只是熟练

这手熟或者，来自他的年纪，就象

他侍弄着果园，池塘

还有稍远的，属于他的稻田和几亩豆地

包括那两个委屈的儿子。

谁不熟悉心中这些块垒?

我这样想，当然，他晒黑的脸膛

还是透出了得意。

他们搬来有刺的枯枝，木柴

小心地生火。青色的尾焰

从缝隙里窜了出来，一些泥团

开始变得通红起来，并逐渐在火中变硬

——我们等着将窑砸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