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

只能叫你父亲，这个世界

没有别的称谓，哪怕一种狂想

也不及递到你手中的一根烟蒂

更能够燃烧

秉承着泥土的高坡，沿身上的液体淌成平地

双手从四个季节伸出，抱着童年，少年的头部

高高地投进成人的河流，娶妻生子

左手举起墨斗，吊墨

右手弹出直线，组合成一个高超的手艺人

以行走于乡间，做千家门户的客，早出

晚归，养家

糊口

贫困在其间跳跃，起伏

整个乡村

一片漆黑，为生活，轻轻地呜咽

也很响亮

牛棚里走出，太阳下了山坡

田头饮水归来，月光斜照东窗

只能叫你父亲，因你中年丧妻

只能叫你父亲，用四张吃饭的嘴

那是秋收后的夜晚，地气十分潮热

攀沿着青杠树，你随草垛越码越高

你不能给予我们更多，如同我们

不能给予你更多的回报，我们一无所有

贫穷的给予是一种负罪

只能叫你父亲

只能，叫你父亲

我们在这种清晰的关系中

能否建立起各自幽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