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骨折者的自述


睡梦有一把锁的形状。将近一个星期
我弓着身子,看一片薄薄的芯
在体内转动。安静下来了
路变成一张纸,轻,却无限延长

我挑过一百斤的重量
有时在夜里织布,收麦秸
然而,我得到的忠告太迟:
“你不该这样走路,没有人
可以暗中越过这个坑。”

我俯卧,一块冰冲出胸口
苦一样的咸。这个季节的舌头
坚硬,舔过的部位留下一道白光
让疾驰的骨头留下末屑
废弃角落的影子被打开,激流畅通了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
一种熟悉的感觉萌发出感情
“我们是否见过面? 我要叫喊吗?”
我必须放弃逃跑的念头,错误的爱
是惟一的爱,占据了空寂的建筑物

对于一个人来说,坏掉的部分也要算在内
而且这一部分会越来越重。年复一年
在长久的搜寻中一件件捡起来
被嵌进一个无事的下午,得到滋养

一种变化正在悄悄发生——
有一刻,我脸色红润胜似木棉
我的坏腿在半路上逃亡,向内生长
被淤泥使劲挤压。我看见自己
从深处变白,体内传出一阵阵芳香


2005.10.20
作者
池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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