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礼

1

光焰渐明。如被打捞于

幽深矿井。牢牢攥住生命

——那天使之翼上，血红的名字。

默念符咒，为自我祈祷。

2

长舒一口气，让灾难

通通远离。不见天日的时光

太可怕，太凄惶。

我们不愿再披戎装。

3

矛盾，时常孽生更多矛盾。

纠葛不清，天昏地暗。

那去喝一瓶烧酒好了。也许

会在迷狂中陶醉半宿。

4

回到现实吧！梦游

并不总能奏效。谁都别假装。

近乎窒息的空气里，呐喊声

完全可以混淆于呻吟声。

5

梦想：只属于十岁男孩的。

它是长长的一串海贝，

它是散落于旷野的几枚古币。

好奇，一定是梦想之源。

6

那不容玷染的还有：

雪地、画纸、蠢动的初恋。

曾经夕阳美极了，不容忘却。

单纯地站着，单纯地抽根烟。

7

若有所思。每当蹲下时，

桥边就会多出一个倒影。

乱丢向一边的书本上，慢慢地

长出了一座雪山。高不见顶。

8

越想攀爬，就越是艰险。

舍命的游戏是最不可思议的。

我们何时，被遗弃在了孤岛上？

——这仅仅是玩笑吗？

9

执迷，执迷啊。此路没有

哪怕一个先知。此路不通。

此路从来都不是一条坦阔的路。

遍地只有：逶迤之美。

10

甚至没有行囊。浪迹天涯

都是孤客——那并不浪漫。

几乎算是懦夫。死命逃奔却也

终于需要一个归宿。墓地就不必了。

11

羁旅太过悲壮！过客啊，

请莫打扰那团梦话！

我们马上又要周游。但已不是

鬼蜮之所，而是靡艳之城。

12

那里有古堡和诗。炊烟已逝，

再没有人群。诗即残迹，

存留过往的片段。拓片

随处散佚着。纤微如尘。

13

魂灵间的最后一方净土。

我们自由地书写和求生，

如游兵散勇。无人指挥和胁迫，

无人侵袭。诗，即默默勘探。

14

找到自弃的残肢和勇气。

梦的碎片、花的余香，

都竟一一找到了。有的还完好

而无损，有的闪着异彩。

15

诗意地回归。像是回归了

母腹深处。胎盘也找到了，

籍贯也找到了。泪水决堤，

瞬时冲刷着错综的根系。

16

或者，就该多来几次艳遇。

让身世更明白。跌跌宕宕，

让身间的曲线也更妩媚了、

伤口也更炫目了。

17

视野在不停转换。眼睛

不再专注却有些飘移。有了

新的发现——我们已爱上了

“奇葩”的称谓。并珍存着。

18

以及更多秘密，都需要保守。

譬如即将发生的海啸。

譬如一只脚，出轨于凌晨四点，

纷乱的枫叶林中。

19

那都是诗。我们一起来追寻过，

虽经常一无所获。但发现本身

即是奇迹！请闭紧牙关。

不可揭穿一个女孩浓烈的口臭。

20

嘘！在沉默中真正沉静

一点点。不因惊喜而骚动。

即使日记簿上自制的哲理棒棒的，

也先扔在那里。不去狂欢。

21

即使辞典里，我们芬芳的名字

变得苦腥。滋味也很独特，

不是吗？受难日

都熬过了，歌声不该更嘹亮些吗？

22

知音再不必延请了。秘道里，

自我已修复着自我。暗暗讶异。

诗都可以不必再念诵了。

烟消云散，风中一个沐浴的人。

23

也无长衫，也无短裤。

哦时代，已带了每人意淫过

每一颗苹果的私处。哦色情泛滥。

而此处，赤裸的不过是婴儿。

24

从黑暗的腹腔迢迢而来，

不辨南北。或者因无知而强大。

或者被诗的光泽引诱，孤绝地

在美中吸啜着奶水。不辞贪婪。

25

至此，我们终于解脱于

一次深吻。被故乡的大地，

被莫名前方远处的盏盏渔火。

不知为什么，又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