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

1

小人物便于在此存活：

老路窄窄，不愁迷路；

粮店偏僻得如同古迹，

不惹苍蝇；谣言不盛行。

2

小狗尿频，绘一幅地图。

城西到城东都充满尿味。

但找到了！那隐身之地，

那顽皮的洞穴遍是毛发。

3

并无邻人。吵闹可免了，

莫名的搭讪可以省掉。

麻烦不再麻烦了，偶尔。

但孤独还会袭来，常常。

4

并无惊奇得不知所措。

幽黯之处，或正好做梦。

陈旧的有时并非厂房，

而是骚动的心。它太躁！

5

静一静。那时梧桐说：

“我不要被砍伐、被强奸，

我愿伫立。”好好静一静。

让机车的轰鸣躲在一边。

6

能多平庸就多么平庸。

不被关注，也不被纠缠。

小草般自生自灭，多帅，

多无邪的生活。嫉妒吧？

7

总之无人发现。龟缩着。

或仅仅出自于一种本能。

不太伟岸，还有些袖珍，

只为在渺小中有所珍爱。

8

所以闪避，所以不迎合。

藏回一只有香气的壳里。

外面的世界足够乱了。

所以不添乱，所以装哑。

9

但绝非钻进罅隙。羞耻，

并不应该且并无必要。

那从来都不是困守！有时，

也被野菊吸引，狂嗅着。

10

在此洞悉更多秘密。呃，

虽外表荒凉。人们四散，

来不及等到更多礼品——

那闪光的箴言，埋于此。

11

遗产还包括一根树枝、

一根鸟羽，和一根烟。

且勿轻蔑世间任何之物。

它们的前生，或是诗句。

12

不妨也吟唱出来。回声，

自有回廊去帮助传递。

蟋蟀也会清一清嗓子。

不妨偷偷笑，在角落里。

13

笑自己的自卑，多贫乏、

多无创意。笑万事多变。

而纠结无法制伏纠结本身。

只好打开箱子，掏出自嘲。

14

去为苍白的脸画上胡髭。

当然不可以长髯，怪诞！

稍稍还需保持一点矜持、

一点庄严。去显得深沉。

15

但既非异类，也非同类。

蜗居从无不幸；而隐蔽，

恰恰更近于繁华。掌纹呐，

已在烛影下愈发妖娆着。

16

命运之浮现——谁会信？

除非老墙又变回了新泥。

谁会真的在意一个人呢？

何况，悲伤也微不足道。

17

原都是些芝麻似的虫子，

在心底蠢蠢蠕动。悄悄，

悄悄拂去灰尘，不留痕迹。

远处的房子就更加远了。

18

至少，瞩望经常是奢望、

是妄望、是芜杂的欲望。

别四处乱瞅就是删繁就简。

老实呆着就是阿弥陀佛。

19

在方寸之地，也寸土寸金。

“小瞧自己约等于是犯罪。”

纤微处也自有乾坤。请看，

请不带任何偏见地盯着看。

20

也许，一秒钟即眼圈潮红。

似曾相识的不止于气味。

经历无价，哪怕是狼狈。

每个人都可以无畏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