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飞、地上跑的,都是我暗黄的记忆。
池沼边绒绒的新绿弥散如水渍,柳烟也渐凝成酒瓮的青碧。
四月,我螺旋状的伤感光滑好似玉石容器。你梳头声若活水
斜斜地流过白房子的山墙,我鸢尾花瓣般的衣领皱卷着垂下
还缭绕着你湿乎乎的喘息。楚辞中的藤蔓侧伸入泥汪汪的空气
爬满出租与求租的海报单。春天降临四月,我的胆汁醒来
悄无声息地褪色,变成窗前的水塘。邻居的收音机声
在霉湿的外墙蠕动。你憔悴地站立于两面镜子之间,
顾盼自己身前身后的无限。南方的梅雨偶尔也会停歇,
在书馆的扶手前看日光渗出朦胧的纱帘,园中的枝桠
喷吐金黄的迎春,像恍惚的画面。我舔那写意卷轴中的水
就像你舔我胸口的盐。四月的苔藓若斗拱生长,
撑起春姑娘的罗裙。前生我是嗜鸦片的老戏子,
来世我是司绝望的少天尊。你说,今生是一个涟漪,
每次在洗过星星的灰尘的水中洗身,那水声多像你!
四月是远方,在火车上占一个靠窗的座,对面老者的眼中
有珊瑚状的血丝,谈了三月雪和骑摩托的牧羊人,
喝过矿泉水泡的龙井茶,你们的纸牌陷入地板长出枝干
撑爆车厢在沿途的乡间撒下一路桃花。车速让所有的景致
都平等地消失,若清明的碎纸片向身后飘飞。
我和镜子对句自娱,我说:“静水看我奔腾去”,镜子答:
“凝云观汝起落时”。在四月,我像晾在田野忘记取走的旧衬衫,
在白鹭和水牛的四月,有雨季的水滴入我空空的诗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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