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魂


在梦想痉挛的地方
在阳光扭曲的地方
在希望断裂的地方
谁,手执塔尺,肩扛仪器
把人生的理想测量

在风雪奏响荒凉的地方
在群峰剪碎繁华的地方
在天堑折断飞翔的地方
谁,撑一顶帐蓬,点一盏孤灯
把寂寞的心情独自品尝

风起群山动
涌动的不仅是出山的渴望
雨落万木哭
哭泣的岂止是无路的苍凉
风雨中,是谁
揣着一颗火热的心
怀着满腔沸腾的情
踏上大山的锯齿
把前进的梦想延长

让我们踮起双脚
越过尘世的喧哗
越过利欲的嚣叫
越过纸醉金迷和万家灯火
走进大山深处
把他们仔细打量

让我们看一看
他们被风沙吹皱的脸
让我们摸一摸
他们被钢钎磨厚的老茧
让我们再听一听
他们被寂寞和理想
夯实的心跳吧

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
却为何青春早已不见
已是安享天伦的苍颜
却为何还在跟峭壁顽石作战
难道他们心中
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
难道他们心中
没有安享天伦的心愿?

不,不是这般
长夜里
他们也曾无数次
把对娇妻爱子的思念
和着浊酒狂饮
山雨中
他们也曾一遍遍
把床头亲人的照片
用愧疚的目光抚摸

不,不是这般
雁阵飞过时
他们也曾用涩涩的嗓子
把揪心的思念
喊成莽莽长天
双蝶比翼处
他们也曾用晶莹的泪珠
把缠绵的《梁祝》
浇灌成山花烂熳

但是,他们有更崇高的理想
但是,他们有更神圣的信念
但是,他们要用生命
来实践灵魂的誓言

为了那些被大山窒息的村庄
为了那些被贫困掩埋的矿藏
为了那些焦灼跋涉的脚步
他们用钢钎大锤
向壁立的岩石宣战
他们用塔尺
寻找幸福的支点
他们的青春
在荒山野岭之上燃烧

贫穷的村庄
在他们的心上日夜呐喊
致富的希望
在他们辛苦的汗水中闪现
一条条梦想的大路
在他们的脚下延伸
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深山修路的人啊

可是,在出山的大道上
可是,在卧波的长虹上
我们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我们却听不见他们的心跳

他们啊,已随一条溪流
投入了大山的怀抱
他们啊,已随一页鹰翅
翱翔成了长天的心跳

就让我们随一汪山泉
去亲吻他们焦渴的双唇吧
就让我们随一缕轻风
去亲抚他们弯曲的脊梁吧
因为,他们才是
大山无限延展的希望
他们才是
时代燃烧的灵魂!


2004.11
作者
包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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